赵承璟厌恶地看了崔琉璃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原地。无忧亦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跟着离开了崔府。
这次没能惩治崔琉璃,二人心中均有些不快。回了王府,赵承璟让下人把马一叫到书房来。下人领命而去了,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下人又进了书房,朝着赵承璟道:“王爷,户部侍郎来了,现在就在门口,是否要把他请进来?”
赵承璟点了点头,对着下人道:“把他请进来吧。”
下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而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过了会儿,马一便进来了。
马一进屋之后,先朝着赵承璟行了个礼,而后道:“王爷,你找我?”
赵承璟点了点头,道:“明儿你领了人去崔府,把那崔府给我抄了。值钱的物什都搬走,叫人搬到国库里头去,搬不走的,那就通通都砸了,听明白了吗?”
前段时间因为被宫里的宫人和那些赵承乾的妃子们一扫荡,国库里头的东西少了许多。这次等抄了崔府,大约能填补一些亏空。
马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而后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赵承璟叫住了他,问道:“你妹妹,可找到了?”
马一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道:“还没呢。”
自打圣旨发下去之后,每日都有不少人上门来认亲。但这其中,大多都是看马一如今身居高位,想要碰碰运气,攀高枝儿的。马一看其中几个女子,扁嘴阔腮的,根本就不像自己的妹妹。最可笑的是,竟然还有几个男人来,自称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马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时间一长,难免灰了心。
赵承璟听了他的话,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也不知该劝些什么才好,便拍了拍马一的肩,道:“别担心了,只要你妹妹还活在这个世上,就总能找到的。”
马一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赵承璟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马一便带了一大群人来到了崔府。崔琉璃因着昨日无忧和赵承璟同她说过了的原因,所以早有预备,坐在正厅里头等着他们前来。
马一到了以后,先是朝着崔琉璃行了个礼,道:“崔大小姐……啊不,是姑娘,恕我们无礼了。”
崔琉璃点了点头,道:“请吧。”
马一在得到了崔琉璃的允许之后,便朝着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底下人会意,立刻便进屋抬东西去了。没一会儿,便抬着几大箱子的东西出来了。马一看着那几个箱子,怔住了。
士兵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将东西都放到箱子里头,而后又把箱子抬出来。
想到这儿,马一看着了崔琉璃。后者微微一笑,起身款步走到马一面前,道:“我昨儿便知道你们要来,便让下人把府里头值钱的物什都装到箱子里去,还亲自清点了一遍,数目没有错。”
马一见崔琉璃左眼的下方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就愣住了。
马一的妹妹左眼下方也有一颗泪痣。当时圣旨宣下去的时候,马一并没有说出这个特征来,怕的就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故意伪装这么一个特征来,让他分不清。也亏得这个特征,让马一剔除了不少的假人选。崔琉璃明明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来泪痣多半的天生的了。
先前无忧和赵承璟告诉马一,说这崔琉璃根本就不是崔家的孩子,而是被抱来的。难道说,这崔琉璃就是自己的妹妹?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马一否决掉了。崔琉璃是在崔府门口被捡到的,离自己家这么远呢,可能性也太低了些。
马一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脑海中。可偏偏他越是想要这么做,这个念头就越是强烈。
崔琉璃见马一一直不说话,就开口问道:“侍郎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马一摇了摇头,而后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姑娘。请吧。”
崔琉璃听了马一的话,却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叹了口气,道:“侍郎大人可否容我,最后再看一眼崔府?毕竟,我自小生长在这里,这次一别,日后,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崔琉璃的这个请求合情合理,马一没理由不答应。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来这里之前,无忧和赵承璟同他说过,说那崔琉璃最是诡计多端,所以叫他凡事务必要小心。
马一想到这儿,便开口道:“姑娘想最后看看这崔府,也是人之常情,没得拒绝。只是,我须得跟在身边方可。”
崔琉璃点了点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抬脚朝外走,一面道:“随你吧。”
崔琉璃绕着崔府崔府走了一圈,到底是自小在这里长大的,一花一草,都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什么都变了。
崔琉璃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门口。正要出府,因着心不在焉,便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马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崔琉璃低头的那一瞬间,脖颈处的一个保平安符滑了出来。
马一看着那个保平安符,愣住了,手指着那张符,道:“这,这是?”
崔琉璃莫名其妙地看了马一一眼,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小的时候,被我的亲生父母遗弃了。当时,除了一个襁褓,放在我身边的,也只有这个保平安符了。”
马一细细看着那枚小小的保平安符,惊得说不出话来。对于这枚符来历和出处,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农村里的孩子,父母很少会想要他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最重要的,不过是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马一的妹妹自小便是体弱多病。早产加难产,导致她的身体非常差。当时村子里头的好多人都说马一的妹妹怕是活不久了。马一的父母听了这话,怕得不行。后来村里人就同他们说,若是到村口的土地庙那儿求一枚保平安符来,说不定孩子就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马一的父母不敢耽搁,急急抱着马一的妹妹去了。后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枚保平安符,都不曾离开过。
崔琉璃见马一看着那枚保平安符的神色不太对劲,心下暗喜,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问道:“怎么了吗?”
马一看着崔琉璃,并没有开口解释。人就是这样,总有一种疑邻盗斧的心理,马一此刻也是如此。本来崔琉璃像他妹妹的地方,至多不过是眼角的一颗小小的泪痣罢了。但看了那枚保平安符以后,就越看崔琉璃,越觉得她长得像自己。
“这枚保平安符,你是哪里来的?”马一看着崔琉璃,问道。
崔琉璃看了眼自己的保平安符,道:“这枚符,听爹爹说,是我自小就戴在身上的。”
马一强忍住了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问道:“你如今离开的崔府,可有什么去处?”
崔琉璃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去处呢。只能先借着从前的积蓄,寻个客栈住下,再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