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灰暗的天空死气沉沉地,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天了。芜园里原本斗艳的花草也都变得暗淡无色起来。就连整个吴府都显的沉闷闷的。
莲香两手交握着一绒毛披肩困倦地倚立在一座椅旁,眼皮时而时下地在打着架,似乎一不小心就要睡了去。
只见座椅上那女子弯柳叶细眉,樱瓣浅唇微微抿着,看起来着实在做一件细心仔细的事。
润白纤细的右手拿着一枚穿着细线的银针,左手着一渐渐可看出成型的鹅黄虎头鞋。如若细看还可见女子那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那正是无忧。
感觉着些许不适,无忧微微地欠了欠身,挪了挪位,而那已经圆润的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越发地不安分了些。无忧伸出玉手一脸疼爱地拂了拂肚子。
尽管是这一微小的动作也立刻惊扰了一旁打瞌的莲香。莲香立马惊醒般地慌乱道:“王妃这是怎得不舒服了吗?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无忧轻轻地摆手道:“ 莲香,不必如此紧张,只是这肚里的小家伙调皮了些。”
松了一口气般,莲香继而嬉笑打趣道:“这小王爷许是都着急着出来呢!"
无忧也不恼莲香的打趣,只是悠悠地说道:“莲香,你下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为了处理紫凝春蝶的事你也劳累了许多。”
莲香与紫凝春蝶也共事了许久,定是有很深的感情了的,这下本来平日还能嬉笑的姐妹都一个个离了去,心里不禁有些悲凉。
特别是紫凝,虽说她最后做了对不起王妃的事,但她心里是明了,王妃既然原谅了她定然也是逼不得已的。所以近日都是一边为姐妹打点下丧事一边照顾无忧,有点疲劳。
但莲香依旧蹴在原地不懂,犹豫地开口道:“但王妃的身子……”
无忧早已放下手中的丝线和未成形的虎头鞋,右手撑着沉重的身子,左手在莲香的搀扶下起身来。
说道:“无妨,叫月芸来吧。”莲香仍然犹犹豫豫地甚至踌躇道:“可是……”
无忧知道莲香在担心些什么,自从发生了紫凝的事后,虽说没再发生什么事端来,但随着无忧肚子一天天的变大,莲香必须时时刻刻地任何地方也不敢怠慢。
那月芸原本也只是厨房里的打手丫头,主子的很多习性她也不知,再加上对她也不甚了解,委怕她给生出什么事端来。
无忧见莲香一脸的犹犹豫豫的愁容,心里当然也知道莲香的担心。
“近些日崔琉璃也不在府上,你不用那么担心。”说着还轻轻握着莲香的手拍了拍似安慰道。
莲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继而就拿着刚才的披肩披在无忧身上说道:“那好,我去让月芸接替一会儿,我先小憩养足了精神再回。”
无忧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看着莲香走出屋子的背影,无忧又不禁就想起了春蝶那丫头来。虽为主仆,但却是甚如亲人般的亲密。
遥想这才多长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姐妹。只剩自己孤独的一人了,也不知进到这王府的深渊来是对是错。想着想着神伤起来。
月芸一踏进屋内便看见无忧清秀寡淡的脸上那一丝丝愁容,自顾地心疼起来。虽然以前的她只是在大厨房里做活,但院子里这些主子的脾气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那崔王妃因为贵为大臣之女一向就嚣张跋扈对待她们这种下人自然是没有好脾气的。而这南侧妃却不一样,虽然只是蜀地商户之女,但对下人们从来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这让月芸的心里一开始就对无忧有很大的好感。
并且在后面听说了紫凝事情的原委后,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直追随南王妃。
这样想着便走到了无忧的旁边,微微行礼。
“王妃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可想要吃些什么吗?奴婢这就给您去准备。”
无忧这才回神过来,招手让月芸到跟前去扶住,费力地就一旁的躺椅小心地躺了下去。
“ 这雨也西西地下了几日了,瞧我都跟着这雨一样神伤了起来。”
说完似放松地呼了一口气。月芸微微一愣,本来以为这南王妃对她这新来的小丫鬟会心有戒备才是,难免微微一惊。
未听见月芸有所回答,无忧偏头瞥了一瞥旁边的丫头。
虽说才失去春蝶紫凝不久,但她也不想对任何人都心怀戒备地过日子,而且这丫头一看就单单纯纯地一副未触及世事的样子。
让她也心安,她也知道崔琉璃平日里对待下人的态度,这王府里恐怕除了她崔府的下人,他人也难以对她福福体贴的。所以干脆趁时地拉拢着,想着对她日后和孩子的日子也安全些。
“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没那么严肃。放宽心着些吧”
月芸这才惊觉刚才王妃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跟自己说话,立马回答道:“奴婢明白了。”
无忧见月芸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想到来日方长罢了,这样恐怕还吓着了这小丫头。一边双手轻轻地抚摸地肚子上那圆滚滚的一团,微微一闭眼便困倦起来。
在旁月芸见着无忧这幅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毫无戒备地睡去,微微一皱眉地去拿起厚褥盖在无忧的身上。
而另一边的崔府
崔琉璃本就因为失去哥哥无比心伤,原期待着父亲进宫向皇上讨些公道来,谁知道皇上根本不与深究下去。
又想到刚才还被父亲责骂,心里更加烦躁咬牙切齿地高吼道:“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南无忧那个贱人!”
没理地便一股脑挥着双袖把桌上的茶水糕点都推了出去。搞的一旁的丫鬟们都战战兢兢。
看到这样,崔琉璃的眼里更是一怔阴毒闪过,一手走过去掐起一丫鬟的脸颊,指甲还故意深陷怒瞪道:“还不快收拾着!滚!”
一挥手,那丫鬟的双颊已然几道明显红印,又不敢言语,丫鬟们皆是连忙跪着颤抖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着急小跑着出去。唯恐自己又惹来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