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吵什么?你又急什么?”沉星语气中尽是恼火。
似被人戳穿了谎言,卫昔昭汗颜。
季青城勾出浅浅笑意,“何为近,何为远,你可曾分清楚?”
“世子先送荷花,又盛情相邀,若不去登门酬谢一句,就是失了礼数。”卫昔昭有些底气不足,“这似乎不是远近的问题。”心里却是怪季青城……你把人抓来同住在书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也不知怎么回事,裴孤鸿还是安稳地住在紫薇苑。
“别去。”她去了,不可能是一两句能推脱掉的事情,季青城太了解裴孤鸿的性情了。
不去,裴孤鸿的面子往哪儿搁?自己又成了什么人?自以为是、端架子的人么?卫昔昭不置可否,笑着告辞。
季青城却展臂拦住了她,“为何不答应?”
卫昔昭暗自叫苦不迭,直言道:“如果侯爷是我,又能如何?今日是私事,改日世子以公事为由遣人去传,我也是推脱不得的。”随即,又不解而不满地看向他,“侯爷为何这般计较此事?”心道:若要说避之不见,第一个应该是你,可不是裴孤鸿。
“心里不舒服。”季青城凝视她,“你就是根木头。”若换了寻常女子,怕是早已在他和裴孤鸿之间犹豫甚而做出取舍了,她倒是好,什么都没意识到。
在卫昔昭听来,他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明白话中深意。正要追问的时候,小九走了进来,禀道:“侯爷、大小姐,正房来人找大小姐,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季青城吩咐:“把人叫进来。”如今出事就是有人要算计她,这是根本不用想的。
进来的是茗烟。茗烟道:“大小姐,夫人和许太夫人请您过去,做主查清一事。”
季青城落座,问道:“是什么事?”
如果是卫昔昭问,茗烟是不会透露的,可季青城就不一样了。茗烟恭声道:“是四小姐和二姨娘手里有件证物,证明三小姐与外院的人有染。夫人如今不当家主事,就请大小姐过去查明真假。”
卫昔晽中招了。
卫昔晴今日请卫昔晽过去,应该是二姨娘早就开始谋划的事情。看起来是打压三姨娘和卫昔晽,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打压她,能用这件事给她扣上理家无方、纵容庶妹私通男子的罪名。最终的目的,是和她争夺持家的权利。卫昔昭暗暗叹道:好深沉的心机。二姨娘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试图一举得逞。谁会想到,她连三姨娘的家世都不顾及了,是许氏给她撑腰的缘故吧?
而所谓证物,应该就是那枚玉扳指。
卫昔昭转身要去正房,季青城却对茗烟道:“你先下去。”语声多了几分冷意。
茗烟有心让卫昔昭快些赶去,却不敢违背季青城的意思,只得不甘地退出。
季青城问:“你打算怎么应对?”
“没打算,若说有,大概就是胡搅蛮缠去。”卫昔昭说的是实话。
“上不得台面,却也只得如此。”季青城站起身,愉悦笑道,“我同你一起。”
龙渄与他交情匪浅,他这么做,也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卫昔昭欣然点头,却还是应了一句,“侯爷这是信不过我么?”
季青城打趣道:“怎么会。你颠倒黑白的本事,我是由衷钦佩。”她能让许乐芊和卫昔昀打在一起且能把责任撇的清清楚楚的事,他身边的侍卫到今日还津津乐道。
卫昔昭也不介意他语声中的戏谑:“在侯爷眼里,我是没办法做好人了。”
“好人有什么好处?稍不留神,就会变成窝囊、任人欺辱之辈。”
卫昔昭认同之至。
到了正房,许乐芊一见季青城,忙敛起幸灾乐祸的笑,羞赧地别转脸。她的脸还未完全消肿,这时也实在没想到季青城也会过来。与她相较,许乐莹就显得端庄得体,先是笑着施礼,又与卫昔昭客气地寒暄两句。
季青城径自坐到客座。因为卫玄默的关系,只要在这府中,他就以客人或是晚辈自居。
卫昔昭看到被人强按着跪在地上、绑了双臂塞住嘴的卫昔晽,心里就动了怒,明眸流转出锋利光芒,环视众人:“这是谁的主意?”
二姨娘忙起身答道:“是妾身和四小姐的意思。实在是因为三小姐言行粗鲁,我们怕冲撞了太夫人……”
卫昔昭冷笑,“你们刻意选在这时候说出此事,还怕冲撞到谁么?寻常人都把家丑不可外扬挂在嘴边,你们却生怕外人不知道家中是非!如今府里是谁持家?你们刻意闹到正房安的是什么心!事情还没个结果,你们就敢对三小姐动手?依我看,就该先把你们惩戒一番!”之后看向两名钳制着卫昔晽的婆子,“三小姐也是你们能动的么?是不是活够了!”
分外凌厉骇人的气势,两名婆子为之惊恐,慌忙松开卫昔晽,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许氏温声道:“昔昭,先坐下。正事还没查清,就先为这等小事动怒,实在是不值。”谁不明白,紧要关头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时间拖得越久,能想到的对策越周全。而现在很明显,卫昔昭十分擅长转移人的注意力,她才不会成全。
季青城却很享受现在这情形,眼中闪过笑意。卫昔昭此时的小模样,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一面。
卫昔昭亲手扶卫昔晽起来,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别说。随后,在一旁落座,闲闲啜了一口茶,才冷声对二姨娘道:“说说吧,怎么回事?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若被我查出是你无中生有,可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