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衣,过来。”
吴奇先前是叫揍过一场的,虽是挨的不多,但不久之前那一场好打可谓刻骨铭心,饶是如此,那还是在没有褪衣的情形下。
觉得身后疼的一抽抽,下意识想迈步往后退半步,然而心中的傲气却又拦住了他欲要迈开的步伐,少年站在原地,没能动作。
挑眉,抬眸,神色是平淡到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男人素来不喜欢把一句话说两遍的。
半是慵懒的坐在床边木椅中,竹棍轻轻在床沿磕了一下,四个字也便化作两个字了:
“过来。”
吴奇颤抖了一下,但他迈不开步伐。
剑眉轻轻蹙起来了,轻轻抬眸瞧了他一眼,吐出口来的话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来。”
即使面色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当四个字精简成一个字时,吴奇明白,男人已经很不高兴了。
然而若要他今日扒了裤子乖乖趴在这里挨打,那却也是……少年一时涨红了脸,那却也是万万不……“嗖”的一竹棍狠狠甩了下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更打的他一个趔趄跪趴在地了,身后挨了一竹棍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烧疼,动手的人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他道:
“你自己脱,还是为师帮你?”
少年叫这一棍子抽的冷汗涔涔,一时单膝跪地捂着被打之处道:
“师父,弟子……”
“嗖”的又是一竹棍准准的抽在了他捂着伤口的手上,少年叫打的脸都白了,却听冷冷话音:
“为师不妨告诉你,什么时候愿意脱了,什么时候我们再论论怎么罚的问题。”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你不脱啊?那简单,那就这么白挨着吧。
话音一落,却又是一竹棍狠狠抽了下来,还是贴着之前两棍的位置狠狠抽在了手上,吴奇疼的不敢挡了。
张开口还想说些什么,面无表情的又是一棍子,同一个地方一分不差连挨两下的感觉简直疼到不能忍受,然而更加不敢伸手去挡,少年下意识想挣开躲一躲,狠狠一竹棍便又落在膝弯处生生打断了他躲的动作。
一连十棍后,以少年的性子都叫打出了满眼的泪光,坐在椅中的男人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瞧着他,见他疼的已开始抽噎了这才道:
“为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褪衣,趴好。”
吴奇含着泪咬了咬牙,他颤抖着站起身来,颤抖着双手摸到了裤腰带却又一次涨红了面僵住了。
男人瞧他是这么一番模样,闲闲将竹棍在手里敲了敲淡淡道:
“这会倒是知道羞耻了?早干嘛去了?”
吴奇涨红了脸答不出话来,又听淡淡话音:
“快点,莫叫为师小瞧了你的'严惩不贷'。”
吴奇这个瞬间是真想将'严惩不贷'这个词剁吧剁吧丢到……不过比起剁吧这个词,似乎眼下的状况要更为严峻一些啊。
悄悄瞧了一眼师父手中的竹棍,少年一咬牙想,罢了罢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般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姿态?!早死,早超生吧!
一念至此,吴奇一把连带着亵裤扯了个干净,继而“嗵”的一声跪倒在床边趴上了床沿,他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道:
“弟子知错,请师父严惩不贷。”
男人在沉默中斜了一眼这孩子身后横一道竖一道的青肿,也知自己先前下手可一点都不轻,但……
“嗖”的一棍子抽了下去,吴奇疼的下意识颤了一下,却听:
“私修魔功一事,念在你年纪尚幼更兼知错能改,死罪为师给你免了,但这活罪……今日却定要你记个真切!”
男人说完这话,却是狠狠扬起竹棍照着少年身后臀峰处高肿的一道青棱就抽了下去!
吴奇疼的“啊”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挣扎跳起身来,然而一只大手已从后一把扣住了他继而将他紧紧压在床上,扬棍而起,这第二棍子竟依然狠狠咬在了臀峰间几道交织的青肿之上,少年疼的“哇”了一声,然而他挣不开身后这只如铁锹一般的大手,一时也只得哽咽着并紧了双腿蜷缩紧了身子意图身后的痛楚能减轻一丝半分般……
然而,便是这样的“苟延残喘”也不愿施舍给他一般,男人又是狠狠几竹棍不留情面的抽了下来,却是根根抽在那大腿内侧的,大腿内侧挨棍子的地方如似火烧火燎一般的刺疼,少年一时泪流雨下,这番疼的却连并腿的念头都不敢起了!
苏谛君翻腕,又一棍子却是落在腿根之处的,少年一时叫打的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到了这会不由得泪流满面哽咽唤道:
“师……父……”
以他的性子,这便已是在求饶了。
却是理也不理,扬起手来便狠狠又是一竹棍抽在了腿根处好几条青肿夹杂处,吴奇疼的泪流雨下,然而挡不得也逃不开,便也只能哽咽着唤道:
“师父,您能……”
又是一竹棍,男人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听他说话。
疼的俨然已经哭的不是自己了,及至后来,以少年的性子都不由哽咽着说了两句讨饶的话,然而持在男人手中的竹棍,说是不停,便一下都未曾停过……
这是少年吴奇上至晓白山来的最为刻骨铭心的一夜,少年是被生生打晕过去的。
也许也是从这一天起,他明白了在师父这里,不要借口,无需理由,错了,便就是错了。
一顿竹棍,将少年的心锁在了梦回千转的山头上,却也变相的促成了将来他毅然决然的选择。
却不知……
到底是幸?还是悲了……
……
医圣紫晍立在精厉堂前失笑看着一言不发却每每能“恰巧”和女儿碰面的少年,想起他持着一把翠绿色的竹笛日日一曲从不间断的身影……
无奈的摇了摇头,见两个身影渐渐远离,紫医圣转过头来向清晨沐浴着阳光的精厉堂内走去。
男人单衣坐在正首之上,手边已堆了一叠看罢的文书,此时左手支在鄂下右手闲闲持着一份似乎若有所思。
紫医圣上前给丈夫披了件外衣,转过头一边沏茶一边笑道:
“奇儿那傻小子,哪有这么追……”
将香气四溢的茶水递在了丈夫的眼前,话说到一半倒是自己'噗嗤'一声先笑了,紫医圣笑吟吟道:
“这我倒是险些忘了,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男人目不转睛端起茶盏小酌一口,继而只是大有无奈抬眸看了妻子一眼摇了摇头,便又一次埋头到手中的文书里去了。
紫晍见丈夫剑眉隐隐蹙起,不由凑上前去问:
“怎么?”
缓缓酌着清茶,答:
“修罗道先前提出和仙道结成契约一事,上了长老会,结果出来了。”
紫晍挑了挑眉,道:
“没通过吧。”
点头,淡淡道:
“恩。”
似乎轻轻皱了皱眉,紫晍道:
“而今修罗道恰逢荒年,仙道却又不愿对修罗道伸出援手,长老会这些个仙者,难道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男人瞅着手中的文书,他不曾答话。
紫晍转过头向丈夫看了一眼,问:
“你打算怎么办?”
仙道刑罚之司拥有三次重提议案与双倍投选的权力。
似乎想起了什么,紫晍问:
“上一次事关此事的长老会你参与了吗?我记得,荐仙过来跟我拿选票的时候你就没有……”
“不曾。”
男人“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文书,紫晍秀眉蹙的更深了,仙道统共一十二位仙道长老,平日里仙道大事宜都是要上长老会进行裁决的。丈夫虽因晓白山掌门的身份不曾身居长老之列,但仙道刑罚之司的身份却拥有两票投选权力,然而此事之上丈夫却变相的选择了'弃权',既有疑惑,便正色的问出了口:
“你也不赞同仙道对修罗道伸出援手?”
又是片刻沉默,男人这才缓缓道:
“修罗道提出的是结成契约一事,你知道的,修罗道的契约之效近乎言灵之术,仙道至今,还没有一个能真正完全把握白纸黑字契约的仙君……”
紫晍微微一愣,却听丈夫又道:
“这种人才,人间倒是不少,然仙君们看不上眼更不可能请他们来帮着把关契约一事。”
缓缓摇了摇头,男人叹了口气道:
“骄傲自大,眼界狭隘,如今长老会的人不愿伸出援手是因为他们觉得无利可图,而为夫……”
男人的手,一时扣紧了桌面上的文书慢慢道:
“为夫却是因为害怕。”
天灾人祸,洪荒浩瀚,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事是值得敬畏而又必须心生恐惧的,失去了恐惧,便会变得肆无忌惮变得自负自傲,失去了敬畏,便会变得狭隘以至于一叶障目,你需要尽其所能却并不是无所不能,正因为渺小,才更应该努力让自己发光发热,从而去铸就真正的伟大吧。
女子悠悠一叹,许久才道:
“如此,你也不打算重提议案了?”
片刻沉默,男人点了点头慢慢道:
“就按长老会的判决来吧,至于修罗道,他们既然会同仙道提出契约一事,想必在此之前已和人间道商议过了吧……”
紫晍没有答话。
这种因为恐惧与害怕而不得不做出畏畏缩缩不敢伸出援手的行为,说到底,还是因为实力的不足吧……丈夫一直在渴望吧,渴望仙道终有一天,能出现一个玩弄得了白纸黑字把握得住仙道经济命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