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陆远在想什么，别人是不可能有答案的，知道原因的只有陆远自己。
坐在办公室里，陆远翻动着前段日子里发生的几起案件，从邦安跳楼员工到方茹被枪杀，再到文庆海被人毒死，这几起案子明面上都和邦安集团有关系，或者说，与安堇颜有关系。而另一宗诡异的案子，则是让他怎么也想不通，虽然说几个垃圾死了就死了，可是社会是法制的，如果有人逾越法律去做事，世界将会乱套。
想了又想，陆远还是厚着脸皮找到了老警察，也不由老警察拒绝，就把他拉到了一家小酒馆，对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老警察笑着摇头。
“陆警官，我们现在是上班时间，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请了假。”陆远帮着倒酒，看向了老警察，笑了起来。“当然，我也帮自己请了假，所以，我们现在都不当值，喝两杯没事。”
老警察扯了下嘴角，看着陆远，这个年轻的警官是自己的上司，什么请假不请假，还不都是陆远嘴里一句话，既然别人用这句话堵了他的嘴，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端起酒杯，老警察啜了一小口。
“陆警官，我知道，这顿饭也不是白吃的，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陆远笑了，又给老警察把酒满上。
“那我就直言了，听说，你在查那一起诡异的集体自杀案，有什么眉目吗？”
老警察端着酒杯，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远会先问这桩，于是把酒杯搁到了桌子上。
“查到了一些，但是，怪得很，那几个混混平时关系不错，可以说是一伙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那个领头儿的母亲就死了，死得也很怪，然后这几个人就相继自杀了。”
这些内容，陆远在案宗上看到了一些，于是，追问了起来。
“确定了他们是自杀？”
如此问法，在老警察看来，有些白痴，但他只能笑叹。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就算是自杀，总有原因吧？原因呢？”
听到陆远这么问自己，老警察苦笑：“我也想知道原因，要是知道，我就不在这儿干坐着了。”
“我听说……以前有过类似的案子。”
老警察看了一眼陆远，夹了一口菜。
“是有过类似的，那个犯人现在还关着，为了解开这个案子的谜，我去见过那个人，可是，没有什么收获。”
“不是他远程教唆犯案？”
“不是。”老警察摇头。“这几年，没有什么人去看过他，他跟外界完全没有联系，不可能做到再次杀人。”
陆远越听越好奇，双手趴在了桌子上，两只眼睛放光的看着老警察。
“你去问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什么表情？”
“表情？”老警察放下筷子，眯起了一双眼，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他笑了。”
“他笑什么？”
“我问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笑，我想过，可能他在笑，有人居然会用和他同样的手法杀人吧。”老警察想起旧案也是心塞，人虽然说是他送去坐牢的，可是追根寻底他也没有什么功劳，不过是那个小子自己自首，才让案子大白天下。要说，这样也是个完美的结局，犯案的人罪有应得，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可是，那个人只交待了杀人过程和手法，完全不说他为什么杀人，没有人搞得清楚那个人的动机。
陆远听了老警察的话，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后，抬起了头。
“听你这么说，给我一种感觉，这个人除了十分聪明，心理还有点儿问题，要是像你说的，有和他同样的人用相同的手法犯案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心态也十分扭曲，同时，说明了这个凶手十分聪明。”
“大概是吧。”老警察轻轻的点头。
陆远觉得老警察好像不怎么上心，于是笑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你没看到那几个人渣死了以后，大众们的反应吗？无不拍手称快，你要是让我有为他们声张正义的心，抱歉，我真没有。”借着酒劲，老警察说出了心里话。
陆远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我们是警察。”
“我知道我们是警察，警察是维护法律维护正义，可是事实上，社会上很多不法之徒得不到惩罚，一直在危害社会危害百姓，就像那几个人渣一样，被他们祸害的人还少吗？去牢里蹲个几年出来，他们能学好吗？不过变本加利的做坏事。”
老警察的话，让陆远觉得老警察心态有些不对，当即就脸上不悦得明显。
“这不是一个警察该说的话。”
“没当班的时候，我就是个小老百姓，说两句，没什么吧？陆警官。”老警察时刻提醒着自己对方的身份，可是越提醒，他也想畅所欲言。
几十年来，老警察所看到所听到的，每一个警察之初都有着美好的愿望，然后在做警察的生涯中，慢慢的褪掉了身上的单纯，变了模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怪警察们，而是因为他们站在白的一方，却是与黑接触得最多，看得最多，也领悟得最多的人。
沉积了多年，对犯罪份子无可奈何的怨气，老警察选择了在今天爆发。
“陆警官，这些话你再不爱听，也是事实。”
“……”陆远没有说话，把头扭向了一边，叹了口气。
他本想在老警察这里，以一个有趣的案子作为开端，让那些新旧之间的隔阂消失，没想到，却发现，他们的观点竟然如此不同，令他感到郁闷的是，只怕是这个警察局里的其他警察，难免会和老警察有同样的看法。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上头把他调到这里来的用心良苦。
“关于邦安集团的几个案子，你怎么看？”
提到邦安，老警察又笑了，一直以来，他追着邦安不放，就是觉得有问题，只是没能把局面打开，想不到更多，现在来了个一起烦的，他倒是高兴了些许。
“表面上看，案子大多算是结了。”
听到‘表面’这两个字，陆远笑着给老警察添了酒。
“那实际上呢？”
“还是那个字，怪。”老警察吃着菜，喝着酒，摇了摇头。“跳楼的那个员工是因为侵吞集团资金，他的儿子是为了给他报仇，所以杀了方茹，至于那个教唆他杀人的人，和杀文庆海的好像有联系，犯案后逃到了国外，当我们取得消息的时候，他就被人杀了。”
陆远笑着点头：“有一种小虾小鱼都落网，大鱼却溜了的感觉。”
“形容得不错。”老警察想起邦安集团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叹息。“邦安集团的那个安堇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能得罪很多人，一个个儿的都和她有关系，说她害人吧，没证据，她却是一直被人害的那一个，从最开始的被人扔水泥块儿，到被推下楼，再到她险些被人泼硫酸，后来，她的家里又被人放火，那个人似乎是很想她死似的。”
陆远皱眉，看向了老警察。
“她家起火的事，我也听说了，是人为放火，我们就没找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吗？”
“放火的人很聪明，没让我们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老警察的回答已经算是知无不言，陆远知道，不管是从搞好关系上讲，还是说取信老警察，他都有必要把自己的情况再说明一些。
“实不相瞒，我爸以前也在邦安工作，曾经我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他退休后，对集团的事，也不怎么了解。”
老警察吃着酒，低头笑了一下，陆远的身世，他早就摸得门儿清，他是干什么的？他是个老警察啊，没有背景，总有些渠道是可以打听到的，而且陆远的身世也没经过什么特殊的加工，一查，就查到了。
“看得出陆警官是真心想破了这几个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