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答应……他。”
急促地喘息，叶枫昕唇白得惊人，修月知道他快撑不下去了。
伤得这么重能撑到这会儿已是不易，“我知道。”
修月的声音低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知道。大哥，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机会挑爹爹的错。”叶浩轩几代忠良，如果毁在他手中，那比死都要痛苦。更何况，这一役牵扯到的不是一人，而是数十万军队！
她懂他的意思，这也是他的信念，信念一旦毁了，他也活不成了。
叶枫昕终于安心，意识彻底沉睡。
“你什么意思？”
凤临天皱眉，“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出尔反尔。”
“我没有。”抬首，修月眸底平静无波，“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答应要帮你做这等事。”
她要的，只是他一句话，可以让她彻底死心的话，那句话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得对他出手，生与死，他们只是敌人。
“你敢耍花样？”
凤临天的声音拔高，金色的眸仁蹙然一缩，红光乍现，“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修月反问。
“你说呢？”
凤临天冷笑，他神色冷漠，已经没有太多的耐性。能容忍到这个时候，也不过是因着他最初的那句话。只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后，她只觉得他故作的痴情让她厌烦，她甚至怀疑自己怎么会迷恋这个人近十年之久。
如今想来，真是一场笑话。
“哈哈哈……”修月笑出声，低着头，露出一截优美的颈项。
凤临天拧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大笑出声，只有修月自己知道，她在为自己过去的有眼无珠告别。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埋葬。
丢弃，毫不留恋。
“动手吧。”捏紧幽冥骨琴，修月抬首目光森然，眸底的杀意即使凤临天想忽略也难，他眯起眼，“你就这么想死？”
“如果我说想活，你肯放过我们吗？”唇角嘲讽地勾了勾，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明显刺激到了凤临天，他面色一沉，“这是你自找的！”
的确是她自找的……
以前，乃至现在。
可，她只会后悔过去的无知，而不会埋怨如今的选择。
“嘭！”素手勾起鬼音五煞调，幽幽的琴声随着她周身杀气萦绕在整个密室，只是，她指尖迸发出的音刃杀气依然源源不断被吸进凤临天的衣袖里，她看着他凉薄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生气了，可也就是这一刻——
指尖锐利地划过眉心，一道血痕立刻出现，血顺着伤口直至流到她的眼底，朦胧血煞，几乎看不真切！
药尊曾经说过，她的血是引凤清音入魔的关键，如果凤临天真的用了他的魔血，那么，自己这一身的鲜血对他也会形成一种抑制，那么拼上一拼又何妨？她不介意……同归于尽！
满身是血的修月镇住了凤临天，可也仅须臾，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可那时已经晚了，她的血已经向他袭来，血珠化为利刃，像是着了魔狠辣无情，他脸色瞬息万变，一滴血已经沾上他身，瞬间没入肌肤，灼热的疼痛开始翻滚，对面冷笑的女子比他更像恶魔，吃吃地笑着，诡异森然。他扬起手，目光狠辣锐利，红光在掌心凝聚，十成的魔力足可以把整个密室夷为平地，只是下一刻，一个身影缠上他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了他！
“皇，不要！”
被禁锢住手脚，凤临天不满地拧眉，刚想把人震开却因着来人熟悉的声音收回力道，那声音慌乱至极，是凤临天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遇过的，他低头，冷斥：“萧翎，你给我让开！”
“不！皇，你……你不能杀她！”
萧翎抱得更紧，长手长脚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道，幽绿的眸复杂一片。
感觉到他的反常，凤临天有片刻冷静，“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这……”
萧翎犹豫，抬头，对上凤临天赫然森然的目光。
顿时心下一惊，周身颓然爆发的音气把两人完全隔绝，麒麟元神印在四周环绕，幽暗的光几乎要溢出，他猛地回头，朝着修月大喊：“快走啊！带着他快走！”
修月抿着唇，血已经覆盖住她清冷的眸。
“快走！”
看她不动，萧翎的眸染上祈求，他知道她是狠了心要同他同归于尽，可他是臣，忠于君，可他又是一个人，他怎么舍得让她死？怎么舍得……“算我求你！快走吧！没时间了！皇还没有动清王，你们还有机会！”
最后一句话惊醒了修月，她空洞的神色慢慢清明，等看清眼前的一切，眉头却蹙得更深。
麒麟元神印发出的光在变淡，刚开始念着萧翎对他的忠心耿耿，凤临天并未动真格的，可听到他的喊声，他金瞳里红光覆盖住了那层金色，魔性渐渐吞噬心性，他幽幽而又危险地开口，“放开。”
萧翎摇头，幽绿的眸挣扎着痛，“皇，你不能杀她……”
“放开……”凤临天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只需一个点，就会彻底爆发！
萧翎看出这一点，自身的元神印越来越弱，他快抵挡不住了！猛地伸出一只手，接着狂绝的音气，朝着修月与叶枫昕猛地向密室外一掷，“走啊！”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上，从密室里透出的光刺得修月眼睛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