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小儿，怎可对三皇无礼！”
看到君临飞上虚空质问三皇，如慕容羽般崇拜上古皇者的修士们纷纷怒骂。
这本是三皇问群雄之意的时刻，可君临竟是反客为主，竟然还发出三皇与众生平等的狂言。
叫骂声此起彼伏，而虚空之上的少年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与三位老者对视，就像是看着玄离山上的三位授业先生。
三皇对视一眼，却是同时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
“君临小友言词犀利，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我等三人除了辈分高些，的确也是芸芸众生之一。”
“君临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觉得三位前辈比我们这些后生看得更远…完全不必怕自己一念改变神荒运势…”
“因为运势，本就应是无数人的意念举止交织而推动。”
“小友此话有理…”翼皇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君临没有沾沾自喜，平静的道：
“这话是我一个朋友所说…”少年看了一眼人群，找到了燕文墨。那富含哲理的话便是出自书生之口。
“学以致用，也是善哉。”人皇笑道：“既然如此，在听我三人看法之前。小友不如先问问题…”
“谢前辈谅解。”得到了老者应允，君临恭敬的行礼。他回头看了一眼众圣，深吸一口气道：
“君临想问，三皇可有把握灭杀混沌之中所有道意？”
少年每每是不问则已，问出口便总是直指关键之处。随着他这一问，三皇皆是静默，而众圣也胶着在那三张苍老的面庞上。
“说来也不怕丢人。”最终还是性情直爽的翼皇冷哼了声，君临知道并非针对自己而发，而是暴躁中夹杂几分无奈。
“我三人鼎盛，道意不全，多数初生之时便战过一次。最后也只能略取上风。其实这问题也是废话，要是当时能一举绞杀，又何来今日？”
“前辈所言极是。”君临自承愚钝。可有些话即便是一想便知，很多时候众人也不愿往那处去想。
只有三皇开口，才能让众圣相信。
“随着岁月流逝，我三人在荒芜中越来越弱。只能依靠手中神器之力延缓混沌道意生长，近千年来其实平衡已经向着混沌倾斜，维持局面尚且不易，谈何灭杀。”
翼皇直白的话让众圣色变，在他们眼中三位皇者代表着奇迹。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战胜道意碎片。
那么可以想象混沌中的两多么强大。
众圣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纷纷看着另外两个皇者。人皇不语默认，神皇也跟着说道：
“此乃注定之事，只能拖延而不可求速战。”
听闻此话，众圣露出失望的表情。唯有空中君临面色淡然，又拱手问道：
“那么敢问三位前辈，若是集合此间众圣之力。可否灭杀混沌道意？”
“机会渺茫。”人皇摇头说道：“天生道意，堪比圣人。全然觉醒，近乎神境。而且混沌是他们的主场，在此间大战终究对我们不利。”
“君临明白了。”少年听得此言，平静点了点头。随后回头指了指又问：
“那以整个神荒之力相抗，可有胜算？”
“如今神荒强弱，我们三个老头不知。不过从你们这些后辈的实力来看，若能众志成城。当可一战。”
人皇捋须说道，话至此处。也不知道为何他长笑一声。
神皇在白毅然身侧，看向了君临，随后沉声道：
“你的三个问题，答案可还满意？”
“满意。”君临点点头道：“因为这三个答案，就代表了三皇前辈心中的看法。”
“何种看法？”神皇眼中露出几分赞许，君临指了指鲲背之上，那些一个个婴孩。
“三位前辈不愿用就此灭杀道意灵婴。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只能徒添仇恨。”
“今日杀几个婴孩，明日神荒便多无数亡魂，这个问题想必千年来三位前辈就一直考虑，想在道意与神荒之间谋求一个共存的机会。”
“然而三位前辈不愿自己一念所为，改变运势。却未曾想过其实诸位并不欠神荒什么。在君临看来，就算是今日熄了那神器之光，让混沌道意自由。神荒生灵也没有谁又资格说一句闲话。”
“更何况，异魔耗费万年才降临神荒。这些道意未必就强过吞噬之道。退一万步而言，哪怕是终有一日万道成劫。真正应该扛起这份责任的，还是神荒当世的修行者。”
君临侃侃而谈，似乎对自己的对推断有着无比自信。
众圣见三皇在上，却任由这黄口小儿妄言，面色都不甚好看。
“不管从哪一点来看，三位前辈都应该和君临想的一样。而诸位圣人，都应该心怀止战之心，也不放备战之意。欲杀手无寸铁的道意灵婴之人，君临只觉得是别有用心，乃是想把祸水彻底引向神荒的罪人！”
“一派胡言！”
“为了替异类开罪，妄自揣度三位前辈圣心，我看你才是其心可诛！”
慕容羽见君临大放厥词，终于忍不住怒道。可是君临并不理会，也不在意群雄反驳。
他凝视三皇，只见慕容天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自己相隔十数代的后辈。
“翼族血脉，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容人之度？”
一声喝问，让当世翼族少主如遭雷击。因为喝问他的不仅是让人敬仰的三皇，更是他翼族最伟大的先祖。
祖宗在上，却是心向着外人。这打击比之君临一拳更加可怕，让翼族少主僵立在了当场。
“君临小友所说，却无半点差错。字字句句便是我三人最初所想。如今听他一眼，本皇的确有所感悟。”
众圣闻言沉默，露出了复杂神色。三皇对视一眼，声音合流一处。
“镇守混沌数千年，老夫三人总有失根神荒之感。不知不觉，总以为心中的秤偏向了混沌。可方才小友一言说得对，我们三个老头终究是神荒芸芸众生之一。数千年来这一点从未变过，今日也顾不得是否影响未来之运势，仅仅说说最初之设想。”
“晚辈愿意听闻。”君临带头回话，陆凝霜跟着重复。一时间众圣面面相觑，慢慢也跟着高喊。
少年见此一幕，也是自然的笑了笑。此时三皇再次从王座上站起，用统一的声音道：
“这些婴儿初生，并不为恶。其实再往前论，那些混沌中的道意本就从未表现过对神荒的恶意。”
“所以我三人设下此局，引神荒俊杰入巨鲲之腹。为的便是让诸位能识道，认道。最终去尝试如何与道相处。”
“据诸位所言，三百年前神荒便有吞噬碎片化身异魔入侵。彼时英雄辈出还神荒以安宁，如今我三个老头已是风烛残年，即便想阻止这场可能势必爆发的大战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希望你们这些后辈能找到出路，或战或和，都可堂堂正正！”
“如此，才不辱没我神荒人的脸面！”
话语至此，众圣才明白三皇竟是早有放手混沌道意自由之心。
“三皇前辈，可莫要听那君临蛊惑。”仍旧有修士不赞同这种态度，他们多数族中饱受三百年前异魔之苦，了解道意之后便好不动摇的生起仇视之心。
“君临身份不明，是否异魔难以自证。若是来日大道入侵，他站在神荒对立之处，又当如何？”
情急之下，有的修士顾不得撕破颜面，直接质疑君临。
少年闻言面沉如水，冷冷盯着出言污蔑的修士。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当众杀人？”几名圣人怒目相对，为防君临暴起靠成了一团警惕。
君临见此冷笑一声，从虚空直落而下。
众圣皆惊，却发现他并非朝着那几名圣人而去。
少年落在了陆凝霜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白衣姑娘面露惊愕，不停地摇着头。
“信我。”君临定睛看着陆凝霜，语气坚定“唯有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他如此决绝，陆凝霜咬着下唇不知所措。想了许久，她终究没有动摇君临的倔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那正是从南宫弱手中取来的誓言之蛊。
君临接过此物，毫不犹豫打开了瓶塞，同时凝聚龙魂刺破了手指。
血滴飞落，蛊虫顺势钻进了君临体内。少年冷冷环视一眼群雄，指天而道：
“怀疑我的人都听好！”
“我君临今日便在三皇面前立誓，来日若真有万道应劫神荒之日，我君临定为众生而战，绝不迟疑！如违此誓，君临愿受万道噬身，神形俱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