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累到还真不至于。
至少各国来使的事情，墨云汐同凤凌寒就并没有费心太多。接待使者的事情都是凤子昂干的，而西秦的使团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凤灵真负责的，身为这次的主角，凤凌寒和墨云汐只在宫宴上正式公开接见了各国使臣一次。
至于后来，他们当然也是同南楚使臣见过的，也以国与国之间的角度提及了在南楚开轻云分号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上南楚并没有痛快地答应下来，而是提出要商议一下再做定论。不过他们还要在大宁国都待上小半个月的时间，墨云汐倒也怕等不到答案。
而西秦那边作为姻亲国就好说多了，况且亚萨尔也对轻云商号有所了解，在凤灵真和方问柳的解释下，对两国之间民间通商的好处也明白了些许，所以这件事他们很快就答应了。
不过在推迟婚期之后大宁对西秦的补偿方面，两国之间的意见多少有些分歧，好在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墨云汐和凤凌寒操心，而且墨云汐也给了谈判的官员一个底线，只要不低于底线，怎么谈都随他们去了。
这一日，凤灵真难得没有去陪着亚萨尔，而是进宫陪墨云汐。
当然，说是陪着墨云汐，实际上也是将大宁同西秦和南楚的谈判进度告诉墨云汐。
墨云汐听着凤灵真像是公事公办一样的语气讨论着大宁同西秦之间如何谈判，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等到凤灵真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墨云汐一边让玖月帮凤灵真倒茶一边好奇地问：“你不会觉得不对么？”
凤灵真被墨云汐问得就是一愣，然后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问：“哪里不对？”
墨云汐轻叹一声问道：“咱们现在同西秦的谈判，可是用推迟你的婚期换来的，你……就没有点别的情绪么？”
反正墨云汐自认做不到。
如果换了她是凤灵真，推迟自己的婚期她都不会同意，更别说以推迟自己的婚期为条件再去商讨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了，这不是把感情当成了谈判筹码了么？
听了墨云汐的问题之后，凤灵真先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先皇驾崩、皇室宗亲守孝三年不得成亲，这本就是祖制。至于用这件事来作为筹码谈判……”
凤灵真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习惯的啊。就在我同亚萨尔定下亲事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种可能了，现在又何必有情绪呢？”
墨云汐闻言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话。
这么一说倒也是的。
凤灵真的婚事本就是带着政治意义的，若非她同亚萨尔本就有感情，那这场婚事就是一次纯粹的政治联姻，而她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了。
想到这里，墨云汐的心绪更复杂了。
她一心想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们的思想，改变这个世界女性的地位，可如今再一想，这种政治联姻根本无分男女，严格来说双方都算是牺牲者。
这样的事情，她怕是短时间内改变不了。
而她如今的身份，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只能默认了……
凤灵真只知道墨云汐向来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不知道墨云汐真实来历的她却并没有明白墨云汐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如此排斥。
虽然凤灵真对这种事情也不喜欢，但出身皇族的她，早就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身份越尊贵，很多事情越身不由己。
凤灵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墨云汐说的。
而墨云汐则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重复了一遍凤灵真的话：“身份越尊贵，很多事情越是身不由己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说到这里，墨云汐勾了勾嘴角，又摇了摇头说：“罢了，我还得去帮着凌寒处理政务，真儿你就先去陪着亚萨尔吧，你们一整年也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还是多抓紧时间相处的好。”
凤灵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撇了撇嘴，这才小声说：“以后成亲了不是天天见么，何必现在抓紧时间相处呢？”
话虽如此，她紧接着还是笑了笑说：“不过二嫂子……嗯哼，皇后娘娘说得对，真儿便不打扰了，快去忙吧。不过娘娘要多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呀。”
凤灵真走了之后，墨云汐忍不住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担心她会累到，哪里那么容易累呢？不就是女人处理政事么？处理政务的主力还是凤凌寒，她一个皇后，总不能比武则天一个女皇管的事情还要多吧？武则天也没累到，她怎么就能累到了呢？
不过……
“真儿那句话确实很有道理啊。”墨云汐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玖月，走吧，我们去御书房。”
她以前只想过身份越高责任越大，却因为一直以来没有受到过什么束缚、或者说因为一直以来无视了大部分的束缚，导致她忽略了凤灵真说的这句话。
不止是责任重大。身份越高的人，为了责任而牺牲自己的情况就越多，越身不由己啊。
墨云汐发现自己最近的感慨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怀着一腔感慨到了御书房之后，凤凌寒便很有默契地给她腾了一块位置，而杨公公也十分知趣地给墨云汐备好了笔墨纸砚，让玖月帮墨云汐磨墨。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处理政务，处理了一会儿之后，守在外面的杨公公进来小声通报说：“陛下，娘娘，玄火校尉求见。”
墨云汐手上的动作一停，抬眸好奇地问：“玄火？”
一般情况下，玄火很少以“求见”的方式来御书房见凤凌寒，就算有事情也是在比较私下的场合来汇报，这次怎么跑到御书房来了？
倒是凤凌寒依旧低着头，稳稳地批完了手上的奏折，盖好了印玺之后这才淡淡地开口说：“让他进来。”
墨云汐看了看头都没抬的凤凌寒，心想难道是他让玄火去办什么事情来着？
让墨云汐没想到的是，玄火进来见完礼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娘娘，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