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书从侍郎到尚书，在工部待了十余年，还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靖安侯有交集，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别人家的小姐有接触。
至少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两个年轻人跑来找他探讨什么印书的事情。
然而除了凤凌寒和墨云汐谁也没想到的是，三人在杜尚书会客的花厅里面聊了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去了书房，再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集体转移阵地到了旁边一处小院之中。
期间杜尚书指使着管家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往小院里面带了不少人和奇奇怪怪的东西。
中午的时候杜府小姐杜君雅带着丫鬟去给几人送饭，结果丫鬟自己一个人出来了，而杜君雅则也留在了小院之中。
傍晚时分，京城中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的时候，工部尚书杜府的某一处小院里面忽然传出了杜尚书那略带苍老却中气十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杜尚书不住地拍着旁边已经被泥土污染的不成样子的桌子大笑道，“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哈哈！”
杜君雅见自家父亲笑的见牙不见眼，很是无奈地对凤凌寒和墨云汐陪笑道：“父亲今日是太过于开心了，侯爷和墨小姐莫要见怪，他平日里也不会如此失礼的。”
墨云汐抬手将垂落到额前的发丝掖到了耳后，之后对杜君雅轻笑着说：“杜小姐这话言重了，能看到杜大人如此开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见怪呢？印刷术成了，咱们高兴也是应该的。”
凤凌寒见墨云汐掖头发的时候手上的灰蹭到了脸颊之上，忙上前挡住她帮她擦掉，这才回头淡淡地笑着对杜君雅说：“大嫂这话说的见外了，杜尚书是我和云汐的长辈，他老人家开心，我们自然也跟着开心。”
杜君雅闻言脸上一红，想要反驳又觉得同凤凌寒不熟不好说什么。
这时候反而是杜尚书乐呵呵地说：“侯爷此话深得我心啊……都是一家人，何必扭扭捏捏的……小女就是被内子教的太内向了些，若是她能有墨小姐一分的豪情老朽也就开心了。”
墨云汐闻言笑道：“我看出来了，尚书大人这是在说我不够矜持呢……”
“没事。”凤凌寒抬手摸了摸墨云汐的头，柔声道，“你矜持不矜持，我都喜欢。”
杜君雅一看，好么，这三个人张口闭口都不在正题上，当下便不再理他们，而是唤来了管家。
杜君雅先是吩咐管家给了那些参与了研究印刷术的工匠们一笔赏银，之后又让管家派人把他们送回家去，同时还叮嘱了他们这些事情暂时不要对外说明，而且第二日可能还用得到他们。
处理完那些工匠之后，杜君雅对还在同墨云汐闲聊的杜尚书说：“父亲，如今天色已晚，您还是先好好接待一下侯爷和墨小姐吧。最起码也该让他们二位洗漱收拾一下才对……您更得洗漱一番。”
随着杜君雅的话，大家才注意到和泥土打了一天交道之后，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灰尘和泥土的印记……
连同杜君雅在内，四人一番梳洗整理之后便到了书房之中。
杜尚书有些疑惑地问：“这印刷术出来了，我们随时可以呈现给陛下，只是如今无人著书，又该印些什么好呢？总不能全都印墨姑娘的中秋词吧？”
杜尚书这问题一出，一时之间凤凌寒倒是沉默了，他有心把隐仙兵法印出来让大宁将领人手一本，只是这种东西不该由他来做，不然肯定又要招致皇帝的猜疑了。
这次墨云汐虽然没有猜到凤凌寒在想什么，她却是想到了他们该印什么。
想了想之后，墨云汐开口道：“大宁的蒙学至今好像还没有固定的内容吧？多是由家里的人来教导，那不如，我们印制一些蒙学用的书籍可好？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印书的效率。”
杜君雅想了想，有些不解地说：“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适合所有幼儿学的蒙学，小时候启蒙也是由父亲开蒙的……所以，蒙学的书籍，印什么好呢？”
墨云汐想到了古代启蒙四件套，当即开口道：“《弟子规》《百家姓》《千字文》《三……”说到三字经，墨云汐忽然有点犹豫……三字经里面包含了太多历史故事，她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全都删减改掉啊！
还好她硬生生止住了，当下便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三本，应该也够了。”
凤凌寒若有所思地看了墨云汐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倒是杜尚书问道：“三本？这《百家姓》听起来像是姓氏？《弟子规》和《千字文》又是什么？”
墨云汐想了想，这玩意没法解释啊，索性她在放暑假之前还陪着表哥家的孩子背过这启蒙四件套，干脆当场就来了一段《弟子规》背诵表演：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弟子规》可以说是最符合这个时代的三观又不用改内容的启蒙读物了，墨云汐一口气背了一半之后，杜尚书便不断拍手叫好，杜君雅也是听得连连点头。
松了一口气的墨云汐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脸看向了凤凌寒，然后她就看到凤凌寒一脸“我就看你编”的表情对着她微笑。
墨云汐这样的性格会写出来《弟子规》？还是说从小背诵《弟子规》会变成墨云汐这样？凤凌寒又不傻，他才不信呢！
墨云汐：“……”她忍不住白了凤凌寒一眼，你好歹承认一下这是不错的蒙学读物啊！
不理凤凌寒，墨云汐开口对杜尚书说：“这三本书我可能还要整理一下，而且……今晚府上还有事情，不便在尚书府上久留，还望尚书大人莫要介意。”
杜尚书乐呵呵地道：“墨小姐这是哪里话，贵府有事我自然不便多留，我这便派人送墨小姐回府。”
凤凌寒知道墨云汐晕车，忙开口道：“杜大人不必麻烦了，我会送云汐回去，大人也忙了一天，还是早些用饭、早些休息吧。”
客套几句之后，凤凌寒和墨云汐便离开了尚书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