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无边空旷中唯有一男童蹲坐在一株仅有一片叶子的绿色植物面前,轻声地询问道,好似害怕惊扰到小叶子一般。
这是磐涅第一次见到除了灰黑之外的其他色彩,欢喜得不知所措。
有风从劈开的缝隙灌进来,小叶子左右摆了摆,男童以为小叶子在与他说话,不由得忘了师傅交代的任务,对着一片叶子聊得甚是开心。
“涅儿,你在和谁说话?”自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浑厚的询问声。
“师傅,没什么! ”磐涅连忙起身,师傅让他劈开天地,他不敢懈怠,连忙吸纳一口混沌气,身体庞大得数百倍不止,刚好撑开天地,挥动石斧正要劈向裂缝,突地想到了先前的小叶子,它不会被自己踩扁了吧?
磐涅因为身躯变得过于庞大,先前的小叶子对于他而言十分渺小,辛亏眼力极好,终于在自己脚边看见了一点绿色,心里庆幸着小叶子无碍,这才轻轻地将脚移开了一些。
又要挥动石斧头,磐涅又顿住了动作,飞舞的乱石伤到了它小叶子怎么办?
磐涅放心不下,便用巨大的石块遮挡在小叶子的周围,确保它坚固且不受乱石伤害以后,磐涅这才放心地走远一点去劈开裂缝。
彼时混沌里面没有日月,不知岁月过了几何,唯有小叶子与他相伴。
后来随着裂缝延伸到了极远的地方,磐涅不能经常返回去看小叶子,直到劈开天地最后一点连接,天光乍现,天开始剧烈上升,地开始剧烈下降,高低不一,始成高山平原,峡谷丘陵。
伴随着天地分离,以小叶子为原点,瑶池水出,草木渐生,恰逢弘运老祖经过,掐指一算,甚是欢喜,才知晓此株佛莲原是神域孕育的神灵,可为大陆带来生息。
……
大概是神灵生来便有神识,虞还记得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场景,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矮壮的男童拉着自己的面皮甚是惊喜,末了还欢喜地叫嚷着:“师傅师傅,小叶子长得真好看!”
他初见她时,她只有圆圆的一片叶子,所以他唤她为“小叶子”。可现在,她白白糯糯甚是可爱,磐涅心下欢喜,却不知如何亲近。
虞被磐涅吓得哇哇直叫,多是因为他样貌粗犷,行为粗鲁。
正在打坐冥思的弘运老祖缓缓睁开眼前,便瞧见大徒弟将小徒弟的脸颊扯得变形,轻轻挥手便将大徒弟扇开,沉声道:“涅儿,勿要欺负师妹!她的名字唤作虞。”
磐涅素来敬畏师傅,闻言连忙收回手,可是目光念念不舍地流连在小叶子周围,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师傅,小师妹真的是那片小叶子吗?”
磐涅开天辟地以后第一时间赶回故地,只见到满地的绿色,却唯独不见那片小叶子,后来才知小叶子已经化成了小娃娃。
“嗯。”弘运老祖继续打坐,末了嘱咐道:“你是师兄,好好照顾师妹。”
虞见欺负自己的男童被训得不敢言语,欢喜得咯咯直笑,磐涅瞧着她的笑颜越发觉得欢喜,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做个好师兄,护她欢喜无忧。
日升月降,天地间生灵渐生,磐涅不再开天辟地,而是置身于混沌中与师傅一同参悟,渐渐悟出沧宇大陆规则秩序。
后来鸿运老祖在神域中又拾得一神灵,取名为太邑,因为自己与磐涅事务繁多无法照顾,便交由还是孩童形态的虞看护。
虞成长的速度远远不及磐涅,每次瞧见大师兄都会发现他有很大的变化,大师兄变高了许多,身形不再矮壮;大师兄变白了许多,皮肤不再黝黑;大师兄变好看了许多,引得天山的狐狸都跑来观望了。
可是大师兄沉稳成熟了许多,不再捉弄她,不再唤她“小叶子”。
虞还是个天真的娃娃,见着好看的自然也欢喜,天山那些狐狸也难以引起她的欢喜,唯独见到磐涅,便生欢喜。
她十分喜欢当大师兄的跟屁虫,却发现大师兄因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而渐渐忽视她,她曾因此哭闹过,却引起无端笑话,就连那些还未化形的狐狸也敢嚯嚯幸灾乐祸之。
小女孩脸皮薄,虞渐渐收了爱玩的心思,专心看护教导太邑。
后来规则秩序渐渐完善,神域也建立了雄壮宏伟的神宫,神人、神兵、神将、天神、神君、神尊各司其职,得到教化的生灵开始以神域为尊,虞也不必亲力亲为地照顾还未化成人形的太邑。
虞再见到磐涅与师傅的时候,太邑已经化成人形,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她身后。
虞听见青鸟说师傅他们已回神宫,欢喜地穿上了雪狐们一致认为最为好看的绯色云裳,远远瞧见身着玄色衣袍的磐涅,飞快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说道:“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忘了虞儿,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师兄没有忘记虞儿,近来要随师傅管理各界的事情,必然很忙。待师兄空闲下来,再好好陪你,可好?” 磐涅声音清润沉稳,无端让人舒心,如今的他脱胎换骨,站在一处自成风景,且不可高攀。
神域两万年左右,磐涅成功渡过神劫成为神域第一位神君,仅次神尊弘运老祖。
待到五界“神,仙,冥,妖,人”格局成型,弘运老祖已是三万年岁,心神俱疲的老祖让磐涅接管了神域,又让还未渡神劫的虞以及太邑分别接管了人界,天界以及妖界,郑重叮嘱磐涅好好帮助师弟师妹渡劫成为神君,治理各界。
开创大陆治理各界耗费老祖太多心神,陨落之际见五界盛世已无心愿,惟愿三个弟子相亲相爱,携手守护各界安宁。
三个弟子中唯有虞心思最为单纯善良,且一直安于一方,无法参透师傅陨落一事,偶然听闻有轮回一说,安排好诸多事宜以后私自溜出神宫,访遍五界以后终于在冥界寻到一处轮回之境,可她不曾知晓,弘运老祖已经自散元神,造福生灵,不入轮回。
待从事务中脱身的磐涅,太邑知晓虞出走一事时,已是五百年之后。
磐涅尽得弘运老祖真传,在知晓虞出走后不久便推算出虞的神劫将至。
磐涅的神劫是怨劫,始于嗔,幸得磐涅心胸坦荡,无甚怨由,又有老祖相助,最终成功渡过。
但是虞的神劫却是情劫,始于痴。
虞两万余岁,但是未曾离开过神域,且各界生灵性格迥异,修炼方法迥异,情种愈加复杂繁多,恐她难以应付。
不论是磐涅还是太邑,都未曾体会过情爱,更是无法想象此劫如何,只得尽快寻到虞,齐力帮她渡过神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