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轩开车把我载到机场,道了声‘珍重’,转动方向盘离开。
我最终也没提起勇气去商鞅的坟前看一眼,抚着胸口的心跳,闭眼,哀思。
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也不会再恨!
我爱的人没了,爱我的人也没了!
我恨得人没了,恨我的人也没了!
有点无债一身轻的感觉,情债,怨债!
走进机场,我抬眼扫过大屏幕上今天的航班,定下了S市!
我曾多年前听贺女士说过,S市是个不太繁华的城市,虽然被称作市区,但更像是一个小镇。
想到贺女士,我突然心生念想,准备摸出手机给她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被我丢在了医院床头。
好在机场有手机专卖店,也好在这些个小店都能补办手机卡。
把一些手续都办完,我给贺女士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数下,被接起。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上次你不告而别,你知道……”贺女士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我嘴角噙着笑,等他把所有话说完,缓缓开口,“妈,这么多年,让您受累了!”
电话那头的责怨声戛然而止,贺女士静默了会儿,小心翼翼的询问,“暖暖,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妈,我想离开C市!”我浅笑着回应,没说原由!
我话落,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良久后,才听到电话那头带有哽咽的声音传来,“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妈相信你有一个成人该拥有的判断问题的能力,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说完,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贺女士继续说道:“妈这么多年不受累,有你在妈身边,我只觉得幸福!”
我举着手机的手轻颤,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
“暖暖,不哭,哭什么,老人有句古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我们家暖暖有本事,去哪儿都能有一番作为!
只是,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别惦记妈,妈年纪不大,身子骨还很硬朗!”贺女士语重心长,哽咽落泪,却还在逞强安慰我。
我回应了句‘对不起’,切断电话!
我倦厌了这个城市,定了S市的机票,选择逃离。
我是懦弱的,没勇气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物是人非!!
陈森被判三年,商鞅去世,别说商震骐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就算他不予追究,我也没有办法再只C市呆下去。
我就像在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身上除了银行卡跟钱包,什么都没有。
好在我跟过陈森一段时间,也好在我这几年存了一些钱。
以前常看心灵鸡汤,说女人这辈子缺什么别缺钱,有钱的女人,就连悲伤都悲伤的高雅,而没钱的女人,就算悲伤也悲伤的廉价!
我原以为这些话不过是那些百无聊赖的人所说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如今才发现,的确如此!
飞机上,我坐的是靠近窗口的位置,看着C市在我窗口越缩越小,直到最后眼前只剩一堆白雾。
看累了,我放下遮阳板,倚在座椅靠背上小憩。
紧靠我同坐的两人是情侣,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讨趣的话,惹得女人频频生气。
男人百般讨好,女人被他气得眼眶通红。
我提唇轻笑,有些羡慕!
女人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我在青春懵懂期的时候过生日就曾许愿:长大后,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疼爱我的老公,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那个时候想着,这样的愿望,何其简单,何其唾手可得!
现在却发现,原来,看起来越简单的东西,越难得到!
我在飞机上睡了整整两个半小时,醒来,正好抵达S市!
下飞机后,我给贺女士发了条简讯保平安,她只给我简单回了五个字:‘照顾好自己!’
爱到深处皆无言,越是爱的深沉,越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合上手机,我随便找了个机场附近的酒店入住。
真的是毫无准备的一次逃离,颓唐,慌乱……
刚住进酒店,我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收到丁轩发来的简讯,简讯上说:乔芝没死!
我愕然,看着手机是上的简讯,不可置信的拨通了丁轩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那刻,我慌忙开口,“丁轩,到底怎么回事?”
“乔芝没死,刚才我安插在乔芝身边盯着的人给我回信,说你走后不久,乔芝就被抢救过来了!”丁轩淡着声音回应,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默声,思忖,没再应声,挂断了电话。
乔芝没死,我却已经离开了C市,想着,我心底愤然!
丁轩没再给我打电话,就连后来我给他发的求助简讯,也石沉大海!
我用了五年时间在S市落地扎根。
为了糊口,从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转变成了一名在商场上左右逢源、周旋的职场销售。
期间的心酸,不为人知!
对乔芝的恨,随着时间的推逝,不仅没有半分消减,而且愈演愈烈。
五年多来,除了不定时给贺女士打电话报平安,就只剩下偶尔给吴芮的母亲打问候电话。
吴芮母亲的病一天天加重,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当初为了给吴母治病,吴父强忍痛意向陈森妥协,如今,两人当初收的那点钱已经所剩无几,但高额的医药费却依旧在上涨!
“暖暖,下个月开始,你就不要再给我们两打钱了,你阿姨的病,医生通知停止治疗了!”
吴父私下拨通我的电话,声音哽噎!
我握着电话的手收紧,“叔叔,阿姨的病还能撑多久?”
“没几天了,医生说最多撑不过两月!”吴父回应。
“叔叔,您好好照顾阿姨,也好好照顾自己,我处理好这边公司的事就回去!”我宽慰,心底不忍!
吴父深吸一口气,“暖暖,这五年多来,全靠你接济,你阿姨才能强撑这么久,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叔叔也一定报答你!”
“叔叔,这一切我都是看在吴芮的面子上,您不必挂怀!”提到吴芮的名字,我心头划过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