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帮吴芮复仇会伤害到陈森？我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去做？
老实说，我不知道！
我站在原处不动，想要离开的步子就像是被注了铅。
王柯坐在椅子上，悠闲异常，就好像，刚才跟我说那番话的人不是他！
“王院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敛唇。
“没是意思，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总不是我这么随口一说，你多心了吧？”王柯嘴角噙着笑，把话锋一转，把一切矛盾点都推到了我身上，好似，我在无理取闹。
我原来在医院的时候，跟王柯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冷不忍，所以，直到如今，我都没能摸头他的性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人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当一个人你连对方的脾性都没摸清楚，又怎么能想出对付对方的方法！
我一言不发，王柯嘴角的笑意加深，修长的腿叠加在一起，他抬手，扶了扶眼前的镜框，“许安，当年吴芮的死你也知道，何其惨烈，
你难道就没想过，凭借当初丁轩那小子初出茅庐的情况，做出这么轰轰烈烈的事，警方那边为何会无动于衷？”
王柯话落，见我不作声，轻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要是笃定了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是徒然！”
“你这话的意思是？暗示我丁轩做这种事是有人指使？还是丁轩做完这些事后本应该受到惩罚，却被人摆平了？
那个人是谁？陈森？乔芝？”我提唇，揶揄！
我不是傻子，饶想王柯也不是，他今天这番话，无非是想告诉我，吴芮那件事，没我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我说完，王柯起身，往窗璃前走了几步，伸手，摆弄着窗台上的吊篮。
王柯是个做手术的好手，所以，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远处看，甚是好看！
我盯着他的手指出神，他拂过吊篮叶子的手忽然发狠，把一根藤蔓连根切断！
我倏地蹙眉，他悠悠的转身，把吊篮的藤蔓缠绕在指间，“吊篮这种东西，生命里最顽强，哪怕是掰断了，只要找个土壤把它插进去，它就照样能活，
你说，它是不是跟阿森挺像？”
王柯如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我眯了下眼，想要看清他的真实表情，他脸上那股子阴霾却是一闪而过，等我再想看清，已经变成了讳莫如深的笑意。
“既然王院长准备这么一路跟我雾里看花的说下去，恕我智商有限，听不太懂王院长的意思，我先走了！”说着，我转过身，几步坐到房门前。
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就听到王珂在我身后讥讽的笑出声，“许安，你是担心知道陈森才是当年害死吴芮的凶手，到时候下不了手报仇吧？”
门把手在我手下转动，拉开一个小缝，我顿住，既不敢打开，也不敢闭上，仿佛这一刻，一点响声，都会让我心惊胆战！
该来的总会来，这是所有成年人都明白的道理。
王柯身后的步子渐渐靠近，在距离我差不多一米距离的位置停下，“许安，当年吴芮被丁轩禁锢后，陈森是知情的，就连吴芮被折磨，被注视毒品，被轮jian，陈森都是知情的！”
王柯一字一句敲击在我心尖，我默着声，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哆嗦的不像话！
“自欺欺人很容易，反正，只要你走出这扇门，也不会有人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你照样可以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乔芝，然后‘心安理得’的进行你的复仇计划！”王柯嗤笑。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跟陈森不是表兄弟吗？”我唇角动动，没回头，只是将我心中的疑虑问出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不过，看在你跟吴芮跟我同事一场的份上，想还你们一个真相罢了！”王柯说的冠冕堂皇！
我没应话，打开房门，跨步！
想还我跟吴芮一个真相？
呵呵，这句话听来还真是讽刺！
倒不是我对王柯的人品有所质疑，只是，像这种大无畏、‘六亲不认’的精神，他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具有！
以前的王柯，活得战战兢兢，是真也好，是假装也罢，反正，处事原则就一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今的王柯，城府深到我看不出，但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正义凛然，大义灭亲的人！
走出王柯办公室，楼道内的穿堂风冲胸口袭来，我冷的打了个哆嗦，抬眼，看到吴芮跟我曾经所在过的值班室！
昔日的场景好像还在昨天，可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驻足，朝值班室瞍了一眼，三两个年轻小医生不知道聚集到一块堆在聊什么，其中一个说话声音大些的，隐约提了句乔芝的名字，再无下文。
回到陈晓病房，见她正艰难的翻着一本张小娴的书，走近，从她手里接过。
“暖暖，你给阿姨念一下第二章……”陈晓抬眼看了我一眼，浅笑，开口。
我垂眼，落在厚厚的书本上，挑开唇际：“在情爱的世界里，也从来没有相同的痛苦和相同的快乐。上帝既仁慈也残忍。痛苦和快乐，都会随着岁月变得愈来愈轻盈，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
我一口气念完，再看陈晓，她微微闭着眼，像是小憩。
我低头，紧接着看到了下面一行：最难过的事情，是你很想爱一个人，却不可能爱她。
陈晓眼睛微闭着，不消一会儿，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进两鬓斑白的发髻里，我提步，走到病床边，把书合上，轻手轻脚的放在床头柜上。
抬手取出一张纸巾，擦拭过她的眼角，放柔声音，“这个世界上，最难做的到的事是放过，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我话落，陈晓睁开眼，冲我挤出一抹笑，“暖暖，我无权要求你必须接受阿森，只希望，如果以后你们发生什么冲突，你可以不伤害他，他从小跟着我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不是个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