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芝疯了，在被救醒后，她人生的最后记忆停留在王柯身上，见到谁都会叫王柯的名字。
她也算命好，下半生在精神病院中度过，每个人都跟王柯有着一眼的相同点——那身白大褂！
我在她治疗期间，跟周周过去瞧过她，神情呆滞，两眼无神的看进进出出病房的人，只要看到穿白衣的男人，就不可避免的扑上去叫一番王柯，然后道歉说她错了。
周周见不得这些煽情的场景，跑去楼道抽烟，在碰到乔芝主治医师的时候，压着声音问了句，“这人，还有救吗？”
“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主治医师是个姓高的男性，狭长的眸子单眼皮，垂眼落在周周身上，戏谑调侃。
周周不经吓，身子贴着墙壁，向男医生站着的反方向挪了几步，“呵呵，呵呵，您随意，随意！”
我从病房出来时，周周一蹦两高的跑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低眉顺眼的从一侧开溜，我狐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站在一侧文质彬彬的高医生，“看上人家了？”
周周没应声，脑袋低的跟鸵鸟一般。
直到走出医院，坐进车内，周周才朝我怒瞪了两眼，“谁看上她了，你当我是瞎啊！”
我耸耸肩，坐在副驾驶上，动动唇角，“我想去看看我们家贺女士！”
周周从抽屉内刚取出一根烟来定神，回眸看我，“我送你去？”
“嗯！”我应声，直直盯着窗外的风景，“是不是要秋天了？”
周周嘴角叼着香烟，未点燃，囫囵的说道，“嗯，是要秋天了，这时间可过的真快，咱们俩厮混在一起也够久了！”
贺女士自从上次住院后，就一直在医院住着，我曾不止一次调侃她，“果真是心疼女儿，竟然找了这个地方养病！有人管吃管住，还有人伺候！”
贺女士也不止一次动手打我，有气无力的说，“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天没个正形！”
周周把车停好后，说要在车里先抽根烟解乏，让我先上去。
我应声，拐到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点水果，拎着上了楼。
贺女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过好在，她心态很好，每天总是笑呵呵的！
只是不知，她这一面，到底是真心的，还是有意表现出来给我看的！
走进贺女士的病房，她正跟一个女护士不知道在聊什么，面带慈爱，走进了我才听到，原来她是在说‘我有个女儿，跟你一般大小，很乖巧！’
听到贺女士的话，我有些问心有愧，讲真，对于乖巧两个字，我还真是受不起，毕竟，我打小骨子里的叛逆要比乖巧多太多！
“妈！”我轻敲了几下病房门，嘴角噙着一抹笑，努力佯装出乖巧的模样。
贺女士看到我，提了提唇角，向我招手，“暖暖，过来，这位是小韩护士，跟你年纪差不多，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尴尬的笑笑，这才读懂贺女士刚才的那番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朝贺女士口中的韩护士礼貌性的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取出几个苹果递过去，“韩护士，我妈这边劳烦您多费心了！”
“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怎么好意思还收东西！”韩护士推脱，最后被贺女士一把扯过，塞进兜里。
我看着贺女士的动作，心微微一颤，却没作声，心下想着，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洁癖，尤其是不会把吃的东西塞进每天工作穿的白衣，因为——脏！
看着韩护士带着水果离开病房，贺女士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最近病情什么情况？”
贺女士伸长手在水果篮里面翻东西，最后落在一颗橙子上，拿出，笑笑，“挺好的！就是我不想回监狱那地方，一直赖着不走！”
贺女士边说，边把橙子一点点剥开，递到我面前，“尝尝甜不甜！”
我接过，咬了一口，应声笑，“甜！”
我知道贺女士在说谎，就她那点胆小如鼠的性子，哪里有胆子跟狱警耍心思，无非是不想让我替她担忧罢了。
我跟贺女士说了乔芝的事，她低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应了声，“暖暖，以后你的路还长，千万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蒙蔽了双眼！”
“知道！”我双手捧着橙子，咬一口，便没心没肺的笑。
贺女士一脸宠溺无奈，“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安顿下来，生个外孙给我抱！”
“这个，急不得！”我一脸犯难的回应，脑海里收索了半天适合跟我共度下半生的人，收索一圈，无疾而终！
听到我的话，贺女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肯定还放不下陈森，他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我摇摇头，道了句‘没有’，咬橙子的口太大，直直酸的牙龈都疼！
“如果，妈是说如果，你认定非他不嫁的话，他回头再向你靠近时，你就别再推开他了！”贺女士长吁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我把手里的橙子皮扔进垃圾桶，扯了张纸巾擦嘴，“妈，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您放心，我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给您找个合心意的女婿，然后生个大胖外孙给你看……”
“嗯，嗯……”贺女士答话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病房只有我们俩，我甚至都很难听到她的回答。
跟贺女士寒暄了会儿，我借口说书店太忙，匆匆离开了病房。
贺女士知道我在说谎，却也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没有拆穿！
从医院出来，周周双手环胸倚在车前看风景，我走进，推攘了下她手臂，“在看什么？”
“瞎看，贺阿姨身体怎么样？”周周反问。
我想到贺女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子，道了句，“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
“那就好，老人这三点很重要，等回头过个一年半载，找关系疏通下，阿姨就能回家了！”周周走到副驾驶门前替我打开车门。
我俯身坐进，不等她关闭车门，探出头问，“你有这方面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