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淡着脸，听完我的话，愕然，“你说什么？”
我愣神，不懂他的质问。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谁的身体里被注入了水银？”陈森重复着嘴里的话，神色出现松动。
“我当时为陈太太接生的时候，她身体内已经被人分批量多次注入水银，本来就已经达到极限，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就算是真的生出来，也不见得就是健康完好的，你知道吗？”我将当年的事情说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样，为什么当初多次体检没有医生跟我说，而且在乔兰死后，也没有人跟我说这件事，只是把这件事定为单纯的医疗事故……”
陈森闻言，向后趔趄几步，脊背撞到墙壁上，张皇失措的摸着墙壁走了出去。
当年的那起医疗事故，我记得尤为清晰。
那是我从医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失手所做的手术，也是因为此，我才选择退出了妇产，重修了外科。
在为乔兰做完接生手术后，一尸两命，我又被陈森堵在医生办公室拳打脚踢的不成模样，为此，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后来，带我实习的老医生到家里看我时，悄悄跟我说了事情真相。
她说，那日乔兰被送到医院时，她们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不准为乔兰接生！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有违医德，但是谁也不想因为别人的事情，招惹无妄之灾，就这样，所有妇产科的人都假装出很忙碌的样子，把乔兰丢在了医院楼道内，不予理会……
再后来，乔兰死后，应陈森的强烈要求，他们对乔兰的尸体做了检查处理，惊讶的发现，乔兰的身体内竟有着大量水银。
身体内突然注入大量水银，是会猝死的，但是乔兰并不是突然猝死，所以在场的医护人员推断，乔兰是被人在怀孕期间多次分批量注入的水银。
人体在少量注入水银后，会出现恶心、呕吐，并且身体会红肿，放在常人身上，这些表现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但偏偏乔兰是个孕妇，周遭的人包括她自己，也只当这不过就是简单的孕期反应！
陷害乔兰的人，居心叵测，对于这次谋杀，真的算是机关算尽！
他算准了乔兰什么时候生产，算准了每次要给乔兰体内注射的酒精含量，想想，让人心底不由得寒意上头。
在那件事发生后，我曾想过要找到陈森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当初那位带过我的老医生告诉我，每个行业都有自己不成文的潜规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他们这些人身后的背景力量，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抗衡的！
我吃了哑巴亏，因为懦弱忍了下来，当年市医院知道这件事的医护人员，不是被升了职去了别处深造，就是提早办理了退休。
一晃多年过去，我从没想到，我竟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这等境遇！！
陈森从这个房间离开后，接连几个月，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妈每天照旧为了送饭菜、水果，但是态度上不再刻薄。
“暖暖，今天中午喝点排骨汤，如果你还想吃什么水果的话，你就跟我说……”张妈把排骨汤端到我面前，小心翼翼的搅拌了几下，怕我烫到。
不知何时起，张妈对我的称呼恢复了暖暖，好像是从那天陈森离开后。
我接过排骨汤，咬了一汤勺，味道很是不错。
“张妈，你知道陈森什么时候回来吗？”我不知道陈森是否将那件事的真相告诉了张妈，也不知道陈森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去探明当年的真相，还是去借酒消愁。
张妈不作声，看着我，踌蹴了好久才说了句，“阿森回了老宅，这会估计正跟老爷子闹腾，这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够呛……”
“老宅？”我一眼不瞬的看着张妈。
“嗯！”张妈点点头，两个手拿着一块抹布揉搓变形。
不等我再问老宅是什么地方，张妈就双眼通红的跪在了我面前，“暖暖，前段时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其实阿森只是让我好生看着你，并没有让我欺辱你……”
我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下，起身走到张妈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做那些事，应该是为了乔兰吧？”
我开口，张妈在听到乔兰两个字后泣不成声，“兰兰那丫头是个大好人，对我们这些下人都特别好，我孙子有一年上学被车撞伤了腿，肇事者逃逸，是兰兰给垫付了所有医药费……”
说起乔兰，张妈在表现出惋惜的同时，还掺杂了几许感激。
从她的话里，我听得出，乔兰是个好女人！
也难怪，这么多年，陈森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暖暖，你跟阿森……”张妈站起身子，垂眼落在我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张妈，我跟陈森等这件事结束后，就归于路人好了……”我说完，押着唇笑。
在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后，我已经完全对陈森失去了最初的悸动，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再重燃对他的喜欢！
“暖暖，你多想想孩子！”张妈上前一步，愁容。
我伸手抚摸着小腹，笑笑，“孩子我会自己独自抚养长大，当然，如果陈森必须强制性要求我打掉的话，我也会听从他的安排……”
我话落，张妈没有应答。
其实我有一句话没跟张妈说，那就是，我不想跟陈森再有任何牵扯，哪怕是割断关系的方式是让我流产，我也在所不惜！
等我喝完排骨汤后，张妈把空碗端了出去，关门前，又是一声叹息！
我坐在床上，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思忖。
我跟陈森，原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的走到一起，如今谜底解开，理性分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房间内空空荡荡，窗外秋风拍打着纱窗，总算还能让我感受到一点活着的生气。
我吐一口浊气，期待着陈森能够早些回来，然后，放我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