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哲话落，我倏地抬头。
十多年前？
看着他期翼的眼神，我思绪回到十多年前。
当初的‘许记’还不似现在这般，吃饭的人很有限，所以，记住一个特别存在过的人，很容易。
如果我没有记错，余云哲那日应该是在快要关店的时候出现在了‘许记’门口，衣衫褴褛，看起来像个小乞丐。
收拾餐桌的服务生看到他进来后，不断往外轰赶，恰好被写完作业正窝在角落吃着夜宵的我撞见。
看到他饥寒交迫的模样，我心底一软，拦了下来，将自己吃了半碗的羊蝎子给了他。
“小乞丐？”我淡漠的脸转为欣喜。
余云哲干咳几声，“暖暖，看在我如今英俊潇洒的份上，能不能不要挖掘我的黑历史？”
我忍不住轻笑，“真的是你？”
我犹记得那日的小男孩，身子消瘦，皮包骨头，脸上脏兮兮的，跟现在坐在对面的余云哲实在是很难联系到一起。
见我狐疑的眼神，余云哲撸起衣袖，手臂上赫然是一道褐色疤痕，随着时间推移，颜色淡了许多。
那个疤痕我记得，是他吃完饭往外跑时不小心绊倒，被门外废弃的铁丝勾伤的。
很深的一道，看着让人心悸。
“你怎么？”我唇角动动，想问他那日为什么会落魄成那样，但是又怕触及到他隐私，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余云哲似乎看透我的心思，收回一直覆在我手背上的手，“那天我是跟家里闹矛盾跑出去的，我爸妈离婚，我爸带了小三进门！”
说起从前，余云哲笑意盎然，但是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悲伤，还是被我轻易察觉到。
我垂着头搅拌奶茶，不想继续追问。
每个人心底总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被别人提及的往事，他不说，我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就像我不想被人问及跟陈森的那段婚姻，我想余云哲如是！
我们两沉默了一会，余云哲十指交叉置于桌上，“暖暖，关于整容的事，吴芮跟你说过了吗？”
闻言，我点点头，“说过了，她说你为我找好了医生。在今天来之前，我还有所顾虑，思忖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今天见面后，我觉得我这些担心有些多余！”
余云哲听到我的话，嘴角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是不是忽然觉得，我现在所做的所有事不过就是单纯的为了报恩，所以心里瞬间就释然了！”
“是啊！真没想到多年前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竟然能得到余少的垂青，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我扬着笑脸，呷一口杯内的奶茶。
余云哲垂眼看我，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看起来温柔的不像话。
我跟他对视，瞬间失神。
或许时候气氛所致，余云哲温柔了眉眼，看着我说：“暖暖，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下半辈子！”
我顿在原地，奶茶杯抵在唇角。
“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话有些唐突，也让你猝不及防，但是没关系，我会等，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余云哲伸手，揉揉我的发顶。
我尴尬，良久之后才吐了一句，“余云哲，现在早不流行‘以身相许’这种报恩方式了，人家都是直接给钱的那种！”
听到我的话，余云哲笑容凝固，“暖暖，你这算是变向的拒绝吗？”
“余云哲，咱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C市出了名的豪门少爷，我是医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外科医生，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只能存在于童话中，
现实里面，王子一般匹配的都是公主，灰姑娘的归属也只能是某一个级别同等的人！”我遽然一笑，希望他能懂。
“那你跟陈森那？”余云哲冲口而出。
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我跟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不想让这样的悲剧继续重演！”
余云哲被我回击的哑口无言，我端起杯内的奶茶喝完，起身，“今天谢谢你的奶茶，也谢谢你愿意承担我的整容费用，
不过，在整容费用方面我希望能你打个欠条，然后分期还你！”
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是拮据的厉害，手里仅存的那点钱，在我妈打官司的时候已经用的一干二净。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顶着这副容貌，别说继续生活，怕是连最基本的工作都会保不住。
细数身边几个相熟的人，一个个囊中比我还羞涩，
比起陈森，我更愿意接受余云哲的好意，
准确点说，我更愿意亏欠余云哲的人情！
我话落，余云哲无奈的笑笑，“暖暖，你跟我非得分的这么清楚？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余云哲，就算哪天我真的跟你走到一起，我希望会是因为爱你，而不是源于金钱的感激！”我提唇，拿起挎包离开。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我倒没成想真跟余云哲在一起，只是觉得这个理由会更加容易让他接受我的还款。
余云哲结账，跟在我身后，刚才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暖暖，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跟你其实还是有希望的？”
我站在副驾驶车门前，隔着车身看他，“余云哲，我记得我初见你那会，你可是自信心很爆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余云哲单手搭在车身上，“哎，那怎么能一样，那会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普通女人，现在在我眼里那可是我痴等了整整三十年的女人！”
我挑开唇际，笑笑，“得，我还以为你是慧眼识珠，没想到是漫长的岁月为我镀了金！”
余云哲冲我摆手，“你回医院后好好考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男人，想嫁给我的女人可是排着队等着的！”
我不理会他，听到车门开启的声音，拉动门把手上车。
坐进车里，余云哲倾身帮我系好安全带，趁我不设防，一双大手扶在我腰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我仓促推开，
一抬眼，却看到陈森冷着脸，站在玻璃窗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