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段家所有人都反对这一场见不得光的守护,她也要一直陪着顾承珩。
她已经三十了,一个女人已经错过了自己最美的年华了。
她为了替他照朗月,所以选择终身不嫁,即便是要再嫁,那个人也只能是顾承珩。
段锦华靠在顾承珩坚硬的胸膛上,她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他的手臂,眼泪已经湿了眼角。
“阿珩……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你……可是阿珩,我求你别不要我。我没有父母了……我现在只有你和朗月了。”段锦华一边哭泣,一边喃喃的诉说。
顾承珩搂紧了段锦华,眼中的神色幽深,晦暗不明。
“锦华,你怎么又胡思乱想?你永远是朗月的妈妈,所以这一切都不会变的。”顾承珩紧紧的抱着她,削薄的嘴唇轻轻的抿起,眉头微微拧起。
他懂,段锦华有多难过。
段锦华一个身家清白的豪门千金,为了他,拒绝了多少门亲事。
甚至最后为了替他养育朗月,她毅然决然的和段家断绝关系。
她抛弃了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只是为给朗月一个妈妈。
当然,她牺牲这一切,是为了他。他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秦尔卿出现了……
那个女人孤傲冷绝,带着不可一世的姿态,就这样傲然的走进了她的世界。
她的机灵,她的淡然,一点一点的镌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和段锦华之间最大的变数就是秦尔卿!
甚至不是夏桑,而是一个他最讨厌的女人,就这样改变了他。
“我知道,阿珩,可是既然已经找到了能够让我活下去的机会。不如,除夕你陪我回段家,我妈要是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会原谅你我的……也许,她就能承认朗月了呢?朗月一直跟着我在外面生活,也不是长久之计。”段锦华趁热打铁,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父母了……
纵然曾经见过,也只是在报纸上。
就像明明是两个最亲的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听见这话,顾承珩的心骤然一紧,去见段夫人?将这一切坦白?
当然不行!
段夫人若是知道了,只会对秦尔卿不利!
再者说除夕那几天,简明深还要让秦尔卿做接头人收货,他怎么敢不在秦尔卿的身边?
“锦华……此事现在还不能让段夫人知晓。”顾承珩抿着唇,残忍的拒绝了段锦华的请求。
闻言,段锦华抬头,双目通红的看着顾承珩,眼泪从眼角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怜惜。
“为什么……阿珩,你知道吗?我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过我妈妈了……我想她了……我不想再东躲西藏了,我想回去尽孝啊!”段锦华的声音有些凄厉,她紧紧的抓住顾承珩的手臂,不断的摇晃着,那双乌黑如曜石的眼睛中尽是痛苦之色。
顾承珩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灼灼的看着段锦华,眉头蹙起。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一切。
可是,他不想过早的将秦尔卿暴露。
至少片刻的宁静,也是秦尔卿的幸福。
但是看着眼前瘦弱的段锦华,他陷入了两难,段锦华待他有情有义,秦尔卿是他的女人!
良久,他终于轻轻的点头,应声道:“你别哭……我带你回去……我答应你……带你回去……”
闻言,段锦华立马破涕为笑,她的笑容浅浅的,犹如乌云之中照射进了一缕阳光,是那样的温暖而又明媚。
“真的?”段锦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顾承珩看着她的眼睛,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说:“我何时欺骗过你?”
话落,段锦华却猛的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我就知道,阿珩对我最好。”她轻轻的抱住他的脖子,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顾承珩抿唇不语,那双手就那样伸在半空中。
段锦华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纵然味道很淡,却依旧让他觉得浓郁。
相反的,他已经闻惯了桔子香,清新的香味中带着一丝苦涩。
“阿珩,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段锦华抱着他,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如柳絮般柔弱,却透出一股坚韧的力量。
顾承珩没有说话,隔了片刻,就将她拉开。
“天凉了,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你出来得太久,朗月醒了找不到你,会想你。”顾承珩微微一笑,体贴的替段锦华拢了拢浴袍。
段锦华脸色微变,却也未在多言,她看了看窗外的雨势,然后朝顾承珩说:“我知道你一直想走,哪怕大雨滂沱,你要走,我留不住。”
顾承珩刚要解释,却被段锦华用手指堵住了嘴巴。
“嘘——”段锦华淡笑着朝他摇头。
“阿珩什么都不必解释,你要去做什么,你不必告诉我。我只要你知道,我和朗月永远都在你的身后等你。你也要记得,不论你去到多远的地方,今夜的雨声,至少我们一同听过。”段锦华的笑容浅淡,眉宇之间笼罩一层淡淡的愁绪。
她就像是一朵解语花,顾承珩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很温顺的顺从,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拒绝的。
可是因为是顾承珩,所以她不断的委屈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大度的女人。
哪怕,她知道顾承珩和秦尔卿上了床,她也咬破嘴唇,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重要。
她是爱得有卑微,看见顾承珩身上的抓痕,她不敢问,哪怕心底已经泪流成河。
因为她知道,秦尔卿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是永远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她何必要卯足了劲的去和一个要死的人争那么多?
“谢谢你,锦华。”顾承珩匆忙的说了一句,便大步走向了客厅。
当他拿出公文包的时候,才发现左宗打了那么多电话,顿觉事情不妙。
因为朗月发烧,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他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段锦华看着匆匆离去的顾承珩,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冷硬起来,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瞬间雨水和狂风便朝她袭了过来,她挺直了背脊,任由雨水淋湿自己,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颤抖着。
她伸出手死死的扣住窗柩,双目凛然的看着楼底下绝尘而去的顾承珩。
她的死死的咬着唇瓣,唇瓣被咬破,她也浑然不觉痛。
冰冷的雨水溅到她的脸上,她缓缓的合上眼……
“阿珩……我有一千种理由说服我自己,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能对我那么残忍呢?”她呢喃道,微弱的声音被狂风吹散。
她裹紧了身上的浴袍,忽然觉得好冷……她就像是被人丢进了冰窖之中。
为什么?顾承珩不肯留下来?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光,又能错过多少?
可是,他还是心心念念的要离开,哪怕淋着风雨也要远行。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尔卿!
而她为了那可笑的矜持和自尊,还要咬着牙告诉他无所谓。
她明明已经妒忌到发狂了,可是她还是要做一个大度的人……
她很明确的知道,顾承珩变了,他的改变一切都在她的眼中。
他对秦尔卿已经好到让她恐惧了。
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她看着自己的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雪中拥吻,白雪落满了她二人的发顶,一切是那样的美好而又浪漫。
而她站在街道上,连上去阻止的理由都没有。
顾承珩是夫,秦尔卿是他的合法妻子,而她又算什么?
段锦华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想到此,段锦华的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如果她再坐以待毙,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顾承珩知道了秦尔卿遭遇之后,直接驱车去了医院。
而这边,秦尔卿和慕子仪两个人并肩而坐,长长的走廊上,两个人因为上天的作弄而被迫停留在此。
秦尔卿看着慕子仪脸上的伤,垂下头,睫毛微眨。
“慕老师还是去清理一下伤口吧。”秦尔卿到底心中有些不忍,慕子仪不是坏人。
慕子仪抵在墙壁上,看着关心他的秦尔卿,嘴角微微扬起,说:“别再叫我慕老师。”
“怎么?慕老师觉得我是坏学生?所以要和我划清界限?”秦尔卿眉梢微抬,淡淡的看着慕子仪。
“你还是如以前一样,心浮气躁。”慕子仪无奈的笑了笑。
他可以轻易的看透秦尔卿的伪装,纵然秦尔卿在外人的眼中已经如此优秀,可是,他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安静过。
秦尔卿不是一个合格的复仇者,她放不下仇恨,所以容易被外在的事物而干扰判断。
“是吗?恐怕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慕老师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秦尔卿不咸不淡的反击。
慕子仪眼角一勾,灰色的瞳孔中带着一丝火光。
“你很少夸奖人,那我就收下了。”慕子仪淡笑着说道。
秦尔卿撇了他一眼,很想说一句,活该!
慕子仪见她脸色有些惨白,他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脱掉了自己的风衣。
“披上。”慕子仪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尔卿一怔,说:“我不需要。”
秦尔卿的话音一落,慕子仪忽然伸出手,将秦尔卿抵在墙壁上。
他狭长的双目冷厉的看着秦尔卿,说:“秦尔卿,就凭你现在的道行你想要复仇?痴人说梦!”
秦尔卿的后背本就被鞭子所伤,他这样用力,当即秦尔卿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慕子仪无视她的疼痛,反而再次逼近她一步,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近,几乎马上就要脸贴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