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三爷的话,问得简明若的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恐惧感。
怎么会……
简三爷不会这么快知道的……
难道是程晚遥那个贱人招供她了?
想到此,简明若的眼珠不停的旋转着,红唇轻轻的抿着,眉头紧蹙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回答简三爷的问题。
“明若知错。”简明若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简三爷,见简三爷有再次发怒的征兆,她赶忙垂下头认错。
说罢,她直接跪在了简三爷的面前。
地板冰冷而又坚硬,像一根粗壮的钢针,狠狠的刺入她的膝盖之中,麻木着她的神经,将她的意志给一点一点的吞噬掉。
简三爷扫了一眼简明若,她那纤细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犹如蝶翼一般,她的睫毛遮住了她眼眸中的神色。
“知错?那么,你觉得你错在了哪里?”简三爷缓步走到简明若的面前,那一双擦得干净而又明亮的皮鞋,仿佛可以倒映出简明若那如纸张一般惨白的脸色。
此话一出,简明若的身躯则抖动得更加的厉害,她整个人都抖动成了一个筛子,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和沉重起来。
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就连简三爷的这一巴掌,她也是挨得冤枉。
但是简明若不敢说出来,她原本就垂着的头颅,此刻垂得更加的低。
按道理说简三爷应该不知道她和程晚遥合谋绑架秦尔卿的事情,如果依照简三爷的性格,知道是她和程晚遥做的,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怎么还会给她站在这里的机会?
所以,现在很大的一种可能是简三爷在问别的事情。
“明若不知道……”简明若低垂下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她当然不怕死,可是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能死!
此话一出,简三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一脸铁青的看着简明若,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你方才的那番话是在说我识人不明么?”
“没有……明若不敢!”闻言,简明深心中的恐惧此刻才散去了一些,只要简三爷没有知道那件事情,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敢?”话落,简三爷看着简明若的目光又深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看着简明若。
“我看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在你的心中,你恨不得杀了我!可是简明若你别忘了,你这一切是我给的,你的贱命是我留着的,你胆敢做出什么惹我不高兴的事情。我保证你的下场比你妈还要惨百倍!”简三爷目光看着简明若的目光愈发的阴鸷,声音如碎冰,狠狠的刺穿了简明若那点剩下的自尊心。
听见这些话,简明若那垂着的眼眸底下,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她垂在腰侧的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穿了她的手掌,掐出了一片月牙白。
贱命!
在简三爷的眼中,她和文锦一样都是两条贱命!
可是,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不幸的人生是有简三爷一手造成的,为什么他要这样羞辱她?
秦尔卿的命像珍珠一样宝贵,她的命就是草芥吗?
此刻,简明若的胸腔中像是有一团烈火在肆意的窜动着,她的身体仿佛就像是被人夹在炭火上面烤一样,那样炙热的怒火将她的身躯烤的皮开肉绽,她甚至还能闻见一股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她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强忍自己那顾暴躁的情绪。
若不是此次顾忌着慕子仪,她倒当真恨不得让程晚遥将秦尔卿给弄死!
免得活下来祸害她!
可是,事已至此,一切已晚。
简三爷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痛苦和折磨,她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秦尔卿!
简三爷不是疼秦尔卿疼到了骨子里么?
那她就要简三爷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秦尔卿,是如何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的!
“明若不敢。”简明若深呼吸一口气,隐去了眼中的怒火,她垂下头,卑微的应着简三爷的话。
这一刻,她简直低垂到了尘埃中,再无平日的半点骄傲和清高。
简三爷冷冷的看着简明若,半响都没有说话。
“你还不滚?”简三爷抿着唇,冷硬的说道。
闻言,简明若连忙告退,许是跪的得太久了,她的脚步有些踉跄,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差点摔倒。
简明若的脚步有些虚浮,她快步的离开了这个有简三爷在的地方。
只要有简三爷在,简明若就会惧怕,简三爷带给她的恐惧,从她第一次见到简三爷的时候,这种超越生死的恐惧就已经存在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简三爷的时候,是文锦要卖她,简明深举报了文锦吸毒,简明深带着她在北宫的门外足足等了一天一夜这才见到了简三爷。
简明深和她都又冷又饿,差点死了。
她醒来见到了第一个人就是简三爷,她以为他是她的父亲,那个将她和哥哥抛弃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她怯生生的唤了一句爸爸!
然而,简三爷直接将滚烫的开水从她的头上淋下来,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冰冷而又阴森。
她痛,可是,在简三爷的面前她连喊痛都不敢。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那个冷峻的男人,她连哭都不会了,就呆呆的看着他。
“做我的女儿,你不配!”简三爷的脸色冰冷得如同毒蛇一样,在她的心脏上面狠狠的咬了一口。
从那以后,简明若再也不敢这样说话。
对于简三爷而言,简明若和简明深两个人根本不算是他的骨血。
他收养这兄妹二人,无非是觉得培养别人也是培养,对于他来说,看家护院的狗多养几条,对他来说有力而无一害!
是的,简明深兄妹对于他来说,就是两条走狗!
在简三爷的心中,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子女一般看待。
“给他松绑。”在简明若走后,简三爷吩咐众人,目光幽深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段锦浓。
段锦浓的脸上划过一抹震惊之色,简三爷居然要放了他?
而这边,简三爷的手下个个也都是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简三爷方才说的一番话,面面相觑。
简三爷的眼神一冷,他不耐的说:“你们都聋了?没有听见我的话?”
此话一出,有几名手下赶忙将段锦浓扶起来给他松了绑。
“你拿走白玉簪,是为了陷害谁?”简三爷目光深幽的看着段锦浓,挥挥手屏退了众人。
“我——”段锦浓的眼中闪过一抹惊骇,简三爷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简三爷见段锦浓吃惊的模样,他唇角扬起来,唇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这笑容,怎么看都渗出一股寒气,他的眼神犹如漆黑的沼泽,带着连绵不尽的杀气。
“顾承珩。”末了,他又淡淡的说道,唇角的笑容逐渐的变得浓烈起来。
段锦浓垂下头,眉头紧蹙着,似乎是不敢相信,简三爷居然已经摸清了他的所有底细。
甚至,他的心中还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简三爷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知道他的做法的,只是简三爷顺水推舟,将所有的人都变成他手中的棋子,任由他玩弄。
简三爷一直就知道这一切,他密切的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又是在盘算着什么呢?
瞬间,段锦浓的眉头越蹙越紧,他只觉有一股冷气从肌肤中,一点蔓延到他的四肢骨骸。
甚至,那顾寒气仿佛要将他身上的血液都给冻结成冰。
“简三爷……”段锦浓欲言又止的看着简三爷,他觉得这个简三爷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以为,你们在我的眼皮子下玩这么多的小动作我会不知道?”简三爷笑得阴冷而又嗜血,眼中无一点的温度。
说来这次应该感谢段锦浓,若非是段锦浓动手,顾承珩反击,他又怎么会知道,顾承珩竟然在他的北宫中安插了那么多的钉子!
虽然段锦浓罪无可恕,可是念在段锦浓对秦尔卿意义匪浅的份上,他便也暂时耐住性子不动他。
再者说,他还要利用段锦浓演一出戏!
接下来,他就请君入瓮了,就看顾承珩上当不上当了!
“锦浓知错!”段锦浓连忙朝简三爷跪下,低眉顺眼的认错。
简三爷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幽冷的说:“你当然有错!可是,这次功过相抵!段锦浓你要是在背着我玩这么多手段,我一定让你吃不了的兜着走。”
简三爷的目光是那么的阴森而又寒冷,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刺骨。
段锦浓有些不解,功过相抵?他策划这次的事情,有什么攻呢?
只是这个时候段锦浓当然不会多问,没有谁会往枪口上去撞!
当即,他便沉声道:“锦浓谨遵三爷教诲!”
简三爷伸出手交握在胸前,他两只手互相揉搓着,眯着眼看着段锦浓,他似笑非笑的说:“听说你的母亲在顾承珩的手中。”
简三爷的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闻言,段锦浓的眼中迸射出一道炙毒的光,他的眉头也下意识的拧起。
简三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段锦浓的心七上八下的,简三爷的心思实在是难测,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到简三爷这么说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