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在办公室里看着在院子里等小男孩的芸树，就像是看到了芸树单独带着圆圆玩的场景。院长不能再让不和谐发生在孤儿院，要坚决杜绝。所以，一开始就让小男孩对芸树没有依赖，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芸树一上午都没有见到小男孩，但还是时时关心着。
小男孩应该是被带去院长的办公室作了解了。全面了解后，院长才会登记，让小男孩正式进入孤儿院。
芸树不知道的是，小男孩除了和自己能有稍微的交流外。对其他老师的都是置之不理的态度，又像刚来时一样，蹲在角落里。
院长也是头疼，芸树怎么就这么有办法取得孩子们的信任呢？眼看着到中午吃饭时间了，这孩子得吃饭呀！院长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叫来了芸树。
芸树收到传唤，兴奋地跑到院长办公室去了。
这次她开门很小心，怕再吓着那男孩。
小男孩看着芸树进来，眼神一下子亮了。芸树看见小男孩，也眼前一亮。
芸树知道院长心中的顾虑，一进门只是看了一眼小男孩，径直走到了院长面前。
院长朝着小男孩点点头，示意芸树去照看一下他。芸树就过去了。
洗的干干净净的孩子多好啊，皮肤还不算太黑。虽然头发还是在头乱糟糟地揉成一团，但身上明显比之前干净了很多。
“怎么样？饿了吗？”芸树蹲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对芸树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在他看来，芸树说好了等他却没有做到。
“别这样嘛，还有很多孩子要照顾呢。”芸树略带委屈地说着，手掌印贴在小男孩的手背上。
小男孩没有动静，还是不理会芸树。芸树也不急，就蹲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复。
芸树把手放到小男孩的胳膊上，略带歉意。
小男孩的胳膊感受到来自芸树的温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在其他地方，别人都不愿意碰他，而这位老师愿意。
芸树见小男孩在躲避，可能是自己唐突了。好久没有和别人接触的孤儿，会很害怕和抗拒。
像是在永无天日的环境里待久了，突然见到明亮就会刺痛眼睛。
“我是孤儿院的老师，你可以见我芸树老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你解决。”芸树把手放下来，笑着对小男孩说着。
小男孩抬头看着芸树，那双明亮的眼睛实打实的好看。
“我叫杨明，今年12岁。”小男孩中午肯开口说了自己的情况。
听到小男孩介绍自己，芸树心中狂喜，但脸上只表现出一个灿烂的笑。
院长听见，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来。但没有走到杨明身边，怕让他再紧张起来。
“那你有什么亲戚家可以去吗？”芸树抬起眉毛，很期待杨明的回答，双眼皮被撑得很宽。
杨明瞳孔霎那间放大，像是听了什么敏感词汇。
“没，没有。”杨明紧张地说着，眼神闪躲。
“我想在孤儿院待着。”声音微小，杨明低头说着。
芸树摸着杨明的脑袋，杨明的头发没有洗干净，芸树的手对他头发的触感有点恶心。
院长听见杨明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但根据多年的经验，她知道杨明是想留在孤儿院的。
“芸树，先安排着杨明先去休息，再过来，我有事找你。”院长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芸树听到了院长的吩咐，就开始行动了。
“小明，我带你去休息室休息好吧？”芸树柔声说着，询问着杨明的意见。
杨明没有回答，起身了。
经过杨明的一番闹腾，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芸树把他领到卧室，让他睡自己的床铺。孤儿院的孩子们此在午休，杨明的进入让几个睡得不踏实的孩子醒了。
杨明表示歉意地和他们鞠躬，芸树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杨明这样礼貌的动作，对杨明的好感直线上升。
把杨明安顿好，芸树就去了办公室找院长。
一进办公室，就见院长黑着脸。
芸树搓搓手，走到院长身边。
“芸树，他已经12岁了。按理来说年龄太大了，咱们院里收留的都是五六岁的孩子。”
院长忧心忡忡地说着，像是在解释她不想收养杨明的原因。
孤儿院的情况芸树还是了解的。孩子们很多，有时候三个老师加一个院长都看不过来，床位也是满满当当的。
“院长，那你是不想收了杨明吗？”芸树只是孤儿院的老师，没有决定权，一切都听院长的安排。
芸树就是比其他老师通透，院长心里想着。
“我们不能确定他有没有直系亲属的存在，也不能保证他不隐瞒他的真实情况。”院长发愁地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这些芸树都明白。进孤儿院不是单方面的你情我愿，得有完备的收养，符合收养条件才能够进来。
芸树点头回应着院长。
院长也懒得去揣测芸树的心思了，不管是芸树还是院长本人，都陷入了纠结中。
“12岁有性意识了，不适合住在群体里了。虽然表面上没关系，但对杨明和其它孩子都会是一种伤害。”
芸树补充说道，她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但这些天网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性侵犯。让芸树不得不警觉，把危害扼杀于摇篮之中。
“教育也是个问题。12岁了，孤儿院的教育水平远远不够，是该上学堂的年纪。”芸树连续抛出两个棘手问题，都是院长担忧的事情。
院长很赞同芸树的说法，对于这个12岁大男孩的安置问题芸树比自己想得更全面。
“你等会带着杨明去派出所采集血样，看看是不是失踪儿童。”院长还是决定按照程序来，本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原则。
芸树这可发愁了，她没带着孩子去采集血样过，她连采集血样的门都不知道朝哪边开。
“院长，我一个人去？”芸树也不好意思明说让院长去，只能旁敲侧击着。
芸树倒也不是畏惧一个人去，只是怕不懂耽误了功夫。
院长看着芸树一脸为难，宽慰似的笑着。“我和你一起去，让你带着杨明，是因为他对你信任。”
芸树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
院长和芸树稍作整理，芸树就去找杨明了。
杨明对于身边的一切都很陌生，在芸树床上也不敢翻身，半蜷缩着。眼睛闭一会就又睁开了，根本睡不着。
干瞪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动不动盯着。
芸树走到杨明身边，伸出手悬在半空。手掌印向上，发出邀请的姿势。
杨明一下子翻起身来，穿上拖鞋。拖鞋穿着很不合适，是女款的。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五六岁的，没有适合杨明穿的。
他来时没穿着鞋，在深秋季节里光着脚走。院长给他鞋子他也不要，一直穿着洗澡的拖鞋。
芸树看着杨明下床了，就收回了手。走在前面，杨明跟在后面。
芸树想着，还是给杨明换双鞋吧。穿着拖鞋，怎么都让人不舒服。可是孤儿院里没有杨明适合杨明穿的鞋子。
芸树忍着难受，和院长带着杨明去了派出所。
杨明出奇地没有抗拒和反叛，乖乖地跟着。没有问去哪里，没问去干什么，也没问多会回来。
对于杨明的配合，芸树心里反而不好受了。杨明是是真的配合还是听之任之的失望？芸树纠结地看了一眼院长，表达了自己的愁虑。
院长没有回应芸树，每次都是她带着孩子去派出所。刚开始她也会和芸树一般难受，不想看孩子们迷茫的神情。
可是能怎么办呢？没有正规的手续，就相当于收养来路不明的孩子，未来会有更大的隐患。
院长和芸树同是善良之人，经历不同罢了。
秋天的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让芸树有了片刻的清醒。她很迷茫，将近三十岁了，还是没有活明白。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走得很慢，车上人也多。混浊的空气让芸树呼吸不畅，把头尽量靠近窗户，吹进来的风不仅会让她清醒，还给了芸树新鲜的空气。
这一片杨明很熟，他知道这趟公交车经过的所有站牌。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是要去派出所，他心里没有了忐忑。更多的是等待，等待着被孤儿院拒之门外。
院长和杨明并排着坐着，她的身边挤满了人，推推搡搡，不时还会有意无意地蹭到她。
院长很烦躁，她不想看着杨明再这样无依无靠地过下去。可是现实存在太多问题，她毕竟不是救世主。
三人各怀心事，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才到达派出所。
院长在前面走着，轻车熟路地领着芸树和杨明到了派出所办理相关手续。
杨明一路拍照，采集血样，信息核对……院长和芸树都跟着。
杨明心里扭曲地想着，她们两人一定是为不让自己进孤儿院找理由。有了这些理由，她们就能顺理成章地拒绝自己。
可他别无选择，他不想再受委屈了。比起外人，他的家人对他的伤害更是无法弥补的。
办完一切该办的，院长决定在派出所里等结果。
杨明的神情恍惚，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长着嘴巴，眼神空洞，肩膀软塌塌地拖着，像是个被吸了精气一样。
“杨明，你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吗？”芸树尝试和杨明搭话。
三个一起来的人，却彼此都不说话。尴尬的气氛让空气凝结了，芸树不想让三人这么尴尬，活跃气氛。
杨明没有顶点反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芸树不确定杨明是真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自己的声音不算小，可他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芸树想再次开口询问，院长用手轻拍芸树的腿，芸树把目光放到了院长脸上。
院长抿着嘴和芸树摇摇头，示意芸树不要再说了。
芸树就闭口沉默了。
周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杨明，请进401室”年轻的警官干练地说着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睛明显盯在杨明的拖鞋上，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
芸树说着警官的目光也看向了杨明的拖鞋，女款拖鞋在他脸上是那么的怀疑。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芸树和院长都站起来准备走了，杨明还是坐着，过了一会才站起来。
三人进了401室，警官正襟危坐地等着呢。
待三人落座后，警官开口了。
“杨明，回到你爸爸身边去，不要给孤儿院添麻烦了。”警官严肃地训斥杨明。
芸树和院长听得一塌糊涂。
“这孩子是怎么了吗？”院长问了芸树想知道的。
芸树很好奇，杨明虽然不是开朗的孩子，但也不至于让警察都这样对他说话。
“这孩子已经跑了好几家孤儿院了，都在审核的时候打下来，他是有直系亲属的。”警官回答着院长的问题。
杨明听了，明显很激动。
“不要再说了！”说着就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