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一大早就去了分局，她到的时候王队他们也正好准备出发。
江一沁把自己的车子停在分局的停车场，跟王队乘坐同一辆车去案发的别墅区。
车子一进别墅区，王队就说道：“这个别墅区的物业维护没到位，很多摄像头都是摆设，没有正式启用。小区里平时也没什么人住，偶尔有几个住户，也不常住。案发当晚有哪些住户住在这里，还要经过一番摸底排查。”
“案发的别墅周围进行警戒了吗？”江一沁边看窗外边问道。
这里总的而言，太过荒凉，更像是废弃的别墅区。
程至煜怎么会让宁清悠住在这里？
“当晚就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了，现场被保护得很好。”
车子在一栋相较小区的其他别墅而言还算清洁的别墅前停下。
王队说道：“就是这里了。”
江一沁拉开车门，跳下车。
抬头打量了这栋三层小别墅，别墅的外围已经被警戒线包围了。
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区的住户远远地看向这里。
江一沁换了无菌鞋、无菌手套进入别墅。
王队把一个平板电脑交到江一沁手上，江一沁扫了一眼，发现是之前别墅的存照。
江一沁接过来，仔细地分辨上面的图片，比对现在的别墅陈设。
江一沁看了许久之后，把平板电脑还给王队，“王哥，我想上楼看看。”
江一沁缓步上楼，走到据说是宁清悠尸体被发现的房间。
床单和地毯上还有少量的血迹，血迹经过长时间的氧化已经呈现出褐色，在阴暗的房间里有些渗人。
江一沁蹲在地上查看了血滴滴落的方向。
血滴滴到地面散开的形状差别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江一沁重新对那些血迹进行采样，将棉签放进真空包装的袋子里，然后在房间里走动着。
突然，她把目光放到梳妆台上。
梳妆台上除了有化妆品、护肤品和香水之外，还有几瓶药。
江一沁走到放置药瓶的那一侧，拿起其中的一瓶，打开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盖上了。
王哥也跟了上来，见江一沁闻药，好奇道：“你怀疑这药有问题？”
“我就随便看看。”江一沁把药放回原处，“这里之前是不是应该还有一瓶药的？按照房间主人的放置习惯，她有点对称性强迫症。其他的东西都是对称的，除了这几瓶药不对称。”
王队重新打量了房间，把平板的存照又拿出来翻了一遍，翻到梳妆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放大了照片。
照片上的梳妆台的左侧确实有四瓶药，但那丢失的药瓶是背对着镜头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药。
“事情越来越玄乎了。”王队低骂道。
“嗯，看来我们这几天得熬夜了。”江一沁边打量房间内的陈设边道。
用笔在她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里写着点什么。
王队扫了一眼，发现只是记录一普通的小细节。
这些细节都是他们队里的文书曾经记录过的。
每个人的工作习惯不一样，王队也没对此说些什么。
江一沁将小笔记本收进口袋里，说道：“我有些想法，王哥你听听看。”
“你说。”
“一，我之前听我老公说，宁清悠中了尸毒，这些年一直在治疗，昨天我对她的尸体进行解剖时，发现她的内脏没有损伤，不像是常年服药的人；二，那把匕首上的指纹分布。从表面上看，那些指纹都没什么问题，分布得也很合理。但宁清悠也曾经是个优秀的法医，法医常年握手术刀，对刀的握法跟普通人不一样，我可以给你举例证明。当然这一点只能当辅助证据考量。”
江一沁伸手去把玩梳妆台的药瓶。
“我想，遗失的那个药瓶应该被人拿走了，很可能是这几个药瓶中本来应该装着的药品。”
王队若有所思，“你是说死的人不是宁清悠？”
“可是，宁队过来认尸了啊。”
江一沁不解地看着王队，“王哥，你确定？”
“嗯。宁队昨晚就过来认尸了，今天来得匆忙，我还没时间跟你说。”
“尸体你让宁峰带走了？”
“这个倒是没有，案子还没有新进展，要带走也不合规定。昨天我全程陪在宁队身边，他的样子不像在作假。”王队说道，“我们这种看过太多生死的人，心基本都被淬练得跟钢铁差不多了。要不是至亲的人死了，谁能哭得出来。”
江一沁张了张嘴，找不到话来反驳。
好半晌，才说道：“王哥，我还是不相信那是宁清悠。”
“我会按照你刚才的建议继续查的。当初你提到李铭、杨小光的案子时，我对宁队就有些怀疑，昨晚我也有些存疑。听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更有底了。”
江一沁点点头，“但还是不要先入为主，我回去先见见我老公，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宁清悠曾经在斐济治疗时所吃的药，然后进行药物排查。因为抑制尸毒这方面的药类在国内并不多见。”
“好。”王队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江法医，这次多亏了你坚持加入进来，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案子的头绪了。你也知道，你老公不是普通人，不能打、不能骂，心理素质又过硬得不行，想从他嘴里抠出什么话，简直难于登天。”
“哈哈，我回头跟他说一下。”江一沁哈哈大笑道。
“你还是别在他面前给我刷存在感了，我可不想再遇到他这种人物了。惹不起，咱得躲得起。”
江一沁的一番话，让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王队首次有了放松的心情。
他打开门，朝楼下吼了一嗓子，“兄弟们，麻溜地工作起来，早点完工，早点放羊！”
“好咧！”
大家看到他们的队长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也积极起来了。
审讯室内。
程至煜看着一脸疲惫的江一沁，心疼道：“你还真任性。”
江一沁把下巴抵在桌子上，一副累趴的样子。
两人的坐姿完全像反过来一般。
江一沁休息了片刻，说道：“程首富，宁清悠有姐姐或妹妹吗？跟她长得很像的那种。”
“没有。”程至煜想也没想地答道。
“你可以考虑一会儿再回答我的。”
“考虑多久，也不会有。”
“呃……那插到死者胸口的匕首你认识吗？”
“当时有手挡着，我没有留意。”
江一沁拿出手机，将匕首的照片打开给程至煜看。
程至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把匕首很像我以前有过的一把，不过在我二十岁之后就不见了。我当时还不认识宁清悠，这把匕首不可能落到她的手里。”
“啊？”江一沁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程至煜见她这副样子，伸手搓了搓她的脸颊，“你回去看看匕首的刀柄是不是有个小小的‘煜’字，它刻的位置很隐蔽，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到。要是仿的，这一点无法仿照。”
“仿只能仿外形，那个字是刀柄上的纹路自然汇成的。这样的工艺不是名家做不出来。”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随手扔的一把匕首都出自名家，价值连城么？”
“被你发现了。”程至煜轻轻笑道。
江一沁伸手拿程至煜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动作间没有半分刻意，好像他们之间本应该就那么亲昵。
“要我回家给你收拾换洗的衣服吗？看样子，你还得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程至煜点点头，“麻烦江法医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被拘留得挺开心的？”
“还不错。”程至煜应道，他看了看表，“回去吧，你收拾一下衣服，让传优送过来就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晚上少出门。”
“嗯嗯。”江一沁见程至煜从头到尾就没碰过那杯水，索性全喝完了才离开。
监控室内。
王队和刑警队的队员一脸懵逼地看着延迟的画面。
负责看监控的队员问道：“这是探监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众人摇了摇头。
何止是打开方式不对，整个画风都不对，好么？
看得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恶心的偷窥狂。
王队揉了揉眉心，“给查下那把匕首，是不是像程至煜说的那样。”
江一沁开车回到家，洗漱之后，在一楼的更衣室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装进行李箱。
然后又找了个干净的内袋上楼收拾了几套贴身衣物。
下楼的时候，大门正好被打开。
程思琪与秦传优进来。
“嫂子，我带传优表哥过来了。”
江一沁与秦传优打了声招呼后，问程思琪：“你不是在家住吗？怎么过来了？”
“爷爷和爸妈他们让我过来陪你，怕你一个人住着不习惯。”
“没有的事，太平间都睡过，还怕这个。”江一沁笑笑，“你们两个先坐着，自己招呼自己，别客气。我先给至煜整理换洗衣服。”
程思琪带秦传优去客厅。
江一沁又收拾了一双皮鞋和几双袜子，都分袋装了起来，最后才统一装进行李箱。
装完了之后，想到东西送进去的时候，要经过检查。
这些东西都得被重新翻一遍。
江一沁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留着分隔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