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你们小两口别在我一个孤寡老人面前眉来眼去的，存心要气我吗？”
秦老夫人说完，牵着江一沁的手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
江一沁在秦老夫人的介绍下认识了秦家的人，又收了不少红包和礼物。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秦老夫人让下人给他们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餐，便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
那一脸慈祥与爱怜落在江一沁到眼里，觉得很欣慰。
程至煜即便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了亲生母亲，但是他外婆家的人跟他的关系还非常的好。
他的外婆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反而会因为他没有母亲更加怜惜他。
江一沁想到这里对秦老夫人的好感更甚。
两人吃完了午饭，程至煜被秦传优叫去了。
秦老夫人在程至煜离开后，握着江一沁但手轻轻地摩挲着，说道：“孩子，谢谢你陪着至煜。”
江一沁不明白秦老夫人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外婆，应该是我要谢谢他，要不是他陪在我身边，很多事我都一筹莫展。”
秦老夫人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挺高兴的。现在的年轻人学会互相体谅的不多，你们能这么走下去是我老人家最希望看到的。我不说我的孙子有多好，有多优秀，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也受过很多苦，现在一路走过来遇到了你，在我老人家看来这就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外婆，很多事他都没跟我说，不是他不愿意说，只是很多事我不好意思从他口中听到。”江一沁斟酌了一下说道。
“你指他妈妈的事？”
江一沁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头。
“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我们两个开始的时候想起来就难受。时间长了，别人就以为那是我们两个的禁忌。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场生离死别而已。”
江一沁从一个80多岁的老人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猛地一震。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江一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抽抽了。
程至煜的妈妈是秦老夫人的女儿，她在一个80多岁的老人家面前提过世的女儿，无异于在老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我早就看开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早去晚去都是一样的。她刚去的那会，我是真的接受不了。她是我最小的女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一路看着长大的。后来她因为爱上程时远，满心欢喜地嫁到殷城去，谁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最后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我就特别想把程家给拆了，把至煜带回家自己养！可我看到至煜那孩子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我就想着我要努力的活下去，至少活到他可以自立的时候，秦家有我在，程家也不敢亏待他。等他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我也能安心的走了。他接手程氏集团后，我又想他要是娶妻生子了，我就能安心走了。人哪，总是特别善变又贪心。”
江一沁笑道：“如果我有他那么优秀的孙子，我才不甘心走呢。”
秦老夫人被逗笑了，“外婆没有别的要求，就一个。不管他遇到什么事或者你们之间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怀疑他，坚定地信任他，跟着他走。”
江一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个要求是不是特别的难？”
江一沁想了想后说道：“外婆，你当年跟外公在一起的时候能做到吗？”
“我做不到，我的性子太急，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做到。他和他外公差不多，他们这类人受到的苦会比别人多，也有委屈。那都是不能对人说的，只能一个人忍着。所以，我想如果他有一个好妻子，那么他的压力就会卸掉一半。你也一样，如果你有一个好丈夫，你身上的压力也能卸掉一半。你们之间跟大多数夫妻都不一样，你们需要互相扶持，互相体谅。”
江一沁不知道为什么秦老夫人会在第一次见她，就跟她说这么多掏心的话。
那些话里蕴藏的意思太深了，很多她还无法领悟。
但看到秦老夫人浑浊中带着期待的目光，她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外婆我会的。”
秦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
江一沁发现秦老夫人的手有些冰凉，连忙说道：“外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还是带你去找至煜？”
秦老夫人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送我回房间吧，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是犯困。”
江一沁站起来扶秦老夫人，慢慢走回主屋。
秦家的人见秦老夫人精神不太好，也过来了两个人，跟江一沁一起把老人送回房间。
秦老夫人躺下后，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让小沁陪着我就行，你们都下去吧。”
秦家的人打趣了老太太两句，笑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服侍秦老夫人的佣人端了杯水和药进来，“夫人，这是老太太的药，等下她醒了，麻烦您提醒一下她。”
江一沁一只手接过药瓶，把它放在老太太的床头上。
她的另一只被秦老夫人握在手里。
江一沁在秦老夫人睡下后，坐在一旁看着她老人家的脸。
虽然满是皱纹，但老太太还是个很有魅力的老人。
她一边看一边摩挲着老太太的手，她知道人的年纪大了体温会降低，但没想到会这么低。
江一沁揉搓了一下，那体温依旧冰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轻声道：“外婆，你觉不觉得冷？”
秦老夫人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江一沁听不太清楚，决定还是给程至煜打个电话说一下，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
江一沁环视了一圈，也没在房间看着电话或手机。
秦老夫人的手突然收紧了，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江一沁大惊，“外婆、外婆，你怎么了？”
秦老夫人没有回答她，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江一沁不知道秦老夫人有什么病史，见她抽搐，便坐到床上，将秦老夫人扶着半坐起来，把她的后背揽进怀里，让她背对着她。
江一沁的左手被秦老夫人握着，她怕点老人的穴位会影响她的身体，就没敢这么做。
只能单手费力地舒展老人的身体，让她的呼吸能够顺畅。
忙了十几分钟后，秦老夫人的状态才有所改善，又慢慢入睡了，握着江一沁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江一沁松了口气，想起刚才佣人给过一瓶药给她，拿着药看了半晌，发现是缓解心机梗塞的药。
心机梗塞这种病，一般发作时间极短，往往能在十几秒钟之内毙命，还是医学界的难题。
目前市面上还没有什么特效药。
江一沁放下药瓶，走出房间找佣人上来。
也不知道是秦家的房子太大，还是佣人太少。
找了十几分钟都没找到一个佣人，最后才在厨房找到一个在摘菜的厨娘。
厨娘见到江一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夫人，有什么吩咐？”
“服侍老夫人的人呢，我不了解老夫人的情况，得有个熟悉的人看着才行。”
“好像去了后院，您等着，我打电话叫她回来。”
江一沁站在厨房门边等着，厨娘的电话还在接通中，楼上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尖叫声。
“老夫人，她、她出事了！”
江一沁浑身一阵，朝楼上看了过去，扬声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她……她走了。”那人说完，就低声哭了起来。
那佣人的哭声引来了秦家其他人的注意，纷纷从房间里出来。
程至煜与秦传优也从书房里出来，程至煜冷然的声音响起，“别哭哭啼啼的，到底怎么回事？”
“至煜少爷，老夫人她没了。我才刚离开一会儿，让江小姐帮忙看看，我一回来就看到老夫人身体没气了，也没看到江小姐的人。”
江一沁闻言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佣人身体颤了颤，不敢再说话。
程至煜说道：“赶紧打电话叫医生，其他事以后再说！”
江一沁也顾不上那些细节，快步跑上楼，“医生过来时间太久了，先让我看看，外婆很可能是常规的闭气。”
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秦传优咬咬牙，“表嫂，你确定能行？”
“拖到医生过来更危险。”
秦传优看了看江一沁，又看向程至煜。
程至煜牵着江一沁的手进入房间。
看清房内的情况后，江一沁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才离开一会儿，秦老夫人的床怎么会这么乱？
她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检查秦老夫人的瞳孔，发现瞳孔没有涣散。
她在程至煜和秦家人的注目下，脱鞋爬到床上，半跪在秦老夫人身边为她做简单的心脏复苏，心里却是焦急不已。
她真的害怕秦老夫人会再也醒不来。
秦老夫人的佣人刚才的话明显是要把秦老夫人的死嫁祸到她的头上，她却不能拿秦老夫人的命来做赌注，真的袖手旁观。
她还是得碰触秦老夫人。
江一沁内心焦急不已，表面上却有条不絮地做着心肺复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