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煜在原地站了半晌，费力地从上衣的口袋掏出那瓶小巧、雅致的香水瓶，放到鼻尖轻嗅了片刻，身体上的那股不适感才散了。
程至煜走到床边，把落地窗打开，吹了一会儿夜风之后，才舒服了一点。
如黑曜石的目光出现了一抹凌厉。
程至煜下到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江一沁靠在他的车边。
一身俏皮的真丝裙子和细跟高跟鞋，把她修长的身形衬托得更加玲珑有致。
她虽然靠在车上，但上身依旧挺得笔直。
江一沁靠在白色的宝马车边低头玩着手机，听到电梯门打开时，她抬起头很自然的朝程至煜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今天闻点味道，有点恶心。”
“我给你配的香水还有吗？”
程至煜把那个小巧的瓶子拿了出来，在她面前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又小心地收起来。
江一沁见到她调配的香水被程至煜如此重视，心情很好，笑道：“我这几天在帮你调一瓶新的。”
程至煜闻言轻笑道：“从来就是男人为女人调香，到我们这里却反过来了。”
“夫妻之间不需要分那么清楚，我们谁做不都一样吗？”江一沁说着，拉开副驾的门，“今天我开车，你在车上休息一下。”
程至煜也没跟她为这点小事争论，弯身坐上副驾驶。
江一沁把车开出停车场，便问道：“今天老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没说真话。”
程至煜唇角微勾，“变聪明了。”
“你那些话刚开始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老爸平时穿的那些衣服、用的东西都是老妈在跳蚤市场买的，他口袋里的钱也从来没超过200。那贼得眼瞎到什么程度才去偷他。”
“我已经让人了24小时保护他们了，你可以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要出什么事的感觉。”江一沁说着揉了揉乱跳的眼皮。
“你工作压力太大了。”
江一沁也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局里有内鬼的？”
“黎文皓说的。”
江一沁有些怔愣的看着程至煜，见程至煜一脸平静，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疑惑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必要的时候会联系。”
“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奇葩的人，我的丈夫居然和前男友能和平相处，还不时合作。”
程至煜斜睨了她一眼，“你是被那些傻白甜的小说给洗脑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他的妻子遇到困难的时候，他的嫉妒、吃醋都是可以先放到一边。这个时候只要能对他的妻子有帮助，跟她的前男友合作很正常。做不到这一点的男人，他的妻子就该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心胸太过狭窄，亦或者是不够爱她了？”
程至煜说完笑看着江一沁，“你觉得我跟黎文皓是那种在大事上含糊、拎不清的人吗？”
江一沁顿时一脸囧囧有神，“你要我怎么回答这么尴尬的问题？”
程至煜笑笑没说话，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江一沁专心地把车子开上大路。
此时是晚上8点多，虽然已经过了交通高峰期，但主要交通要道还是堵。
江一沁把车转中间的车道，准备在红绿灯的时候转弯。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前面的红绿灯坏了，才一两分钟的时间，本来有序的交通就乱成了一锅粥。
程至煜靠在副驾上好像睡着了，呼吸比平时休息时重了一些。
江一沁把车窗完全升起来，不让外面的嘈杂声吵到程至煜。
突然，江一沁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的余光瞥到一辆大货车正失控地从路边驶来，此时的交通是一片乱象，根本不可能避过。
江一沁瞳孔微缩看着一个示图弃车的人，看着他们被压在大货车巨大的车轮底下。
一时间，整个现场更是乱作一团。
江一沁前后左右的车子都撞成了一团。
她示图调转车头。
别的轿车应变能力可能不行，宝马车这种高级轿车却没这个问题。
当她用力转动方向盘时，听到清晰地咔嚓声，方向盘和离合器顿时比平时更难操控几倍。
想要用这样的设备从阻挡在她面前的那些车子顶部看过来，根本就不可能。
而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已经直直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开了过来，离他们近的两辆车子已经被碾压。
江一沁焦急地打着方向盘，却依旧被前后的车子堵在中间。
大货车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得江一沁的整个视线里都是大货车的前保险杠。
从大货车出现到开到他们的车边，仅仅只用了十秒钟。
江一沁甚至紧张得忘记叫醒程至煜。
最后，她索性用力的把方向盘一扭，方向盘发出咔嚓的声音，把整个车身转向了副驾驶座的方向，用驾驶座的那一侧对着大货车。
程至煜被车子突如其来的甩动惊醒，他睁开眼看向江一沁。
眼神从迷蒙变得清明，那一瞬间的美依然让江一沁十分心动。
江一沁朝程至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现在就死了的话，她很想对程至煜说，不是只有他才能保护她，她也能保护他的。
但她，没能把这么矫情的话说出口。
她那一侧的车门就被大货车撞上了，活像被一只大野猪拦腰撞上一般，疼得她眼泪都飚了出来……
江一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药水给刺激醒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病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她难受地动了动脖子，勉强把脖子扭到了90度，看到窗外的蓝天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她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她这只打不死的小强又坚挺地活了下来。
她想，当年那个算命先生说的什么富贵盈门，一生虽然坎坷但总能平安度过，貌似还挺准的样子。
江一沁正想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洛莹。
洛莹看到江一沁醒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说道：“好孩子，你总算醒了，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江一沁轻咳了一声，沙哑地问道：“妈，至煜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他没事，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要是那辆车子再冲上来几公分，你就会被压成肉酱，你知不知道？”洛莹心疼地说道。
“我这不是没事吗？都说好人一生平安了。”
“你这孩子到现在了还贫。还好是没事，要是真出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洛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江一沁回了她一个笑容，随后嘴角抽了抽，“妈，我伤的重不重，我怎么感觉我浑身都难受？”
“小腿骨折、身上多处软骨组织受伤，头部也受到了重创。你说你身体好不好？”
“难怪我感觉身体就像被碾过一遍一样。”江一沁喝了几口水之后，觉得喉咙没那么难受了。
“这孩子。”洛莹把水杯放下，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你先等着，我叫医生过来看看。然后给你爸妈打电话，你做好被你妈批斗的准备就行。”
江一沁闻言立刻哭丧着脸，哀嚎道：“妈，你要帮我。不然我会被我妈喷死的。”
洛莹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那种性格温婉、相夫教子的居家型女人。
她跟程思琪的感情很好，但因为性格的原因，她也不会跟程思琪用这样的方式相处。
看到江一沁这样对她，她既觉得亲近又有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几秒钟之后，她才抬手轻轻摸了摸江一沁的头发，“难怪至煜在你身边笑的次数比以前三十年的加在一起还多，我跟你才呆一会儿皱纹都多长几根了。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叫医生过来。”
江一沁乖巧地应了一声，看着洛莹里里外外的忙着。
医生在5分钟之后过来，上上下下的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江一沁被推着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之后，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劲。
她的脚上打着石膏，身上也有不少的伤，一动就会牵到伤口，用什么姿势睡觉都不舒服，又不能站着，也提多难受了。
冯雪倩和江秋水在她做完检查回病房时赶到了。
江一沁早就已经完全做好了被喷一顿的准备了，一看到冯雪倩和江秋水，就笑成了一朵花，“老妈、老爸。”
冯雪倩瞪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把脑袋撞坏吧？”
“怎么可能？”
“那你一见我们笑成个傻逼做什么？”冯雪倩上上下下地看了她的伤势，“要是有个傻女儿，我立马转身走人。”
“是亲妈不？怎么就这么有差别待遇呢？”
“不是！”
冯雪倩见洛莹还在，也不好把私底下跟江一沁说的那些话说出来，问道：“很难受吗？”
“还可以忍，就裹石膏的地方有点难受，伤口有点痒，又不能抓。”
冯雪倩就没有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跟江秋水、洛莹去找主治离开了。
江一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这次是她跟程至煜一起受伤，也是意外。
老妈当着程家人的面肯定不好说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