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沁难受的轻扯了下嘴角，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这样。”
“我让你为难的对不对？”黎文皓低声道，“你是不是已经看到程至煜了？”
“我今天确实碰到她了，你早就知道他来了，对不对？”
“嗯，在缉毒战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从直升机上下来。要是没有他，我们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现在他正在接受当地ZF的盘问和调查。”
“怎么回事？”
“他的直升机私自越界飞行。”
“他赶过来事出有因。要是没有他，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江一沁解释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他的情况可能就是会麻烦一点，但是不会出事。”
江一沁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株绿油油的梧桐树，缓缓地问道：“文皓，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你明知道我现在在挣扎，你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我的判断，甚至会让我决定放弃你，选择程至煜。”
“我知道。但我至少要把所有的情况都展现在你面前，让你有个系统的了解，你才好做选择对不对？这样明了、直白的选择，才会让你在以后想起今天的选择而不至于后悔。”
江一沁的嘴唇，颤抖了几下，说道：“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你觉得呢？”
江一沁拿着电话，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黎文皓也不再说话，两人却谁也没打算挂电话。
最后，江一沁轻轻地说道：“文皓，我不恨你了，也不怨你，你也别再为我以前患上抑郁症而自责。这些年我们谁都不容易，现在都好好活着，这就是我们的福气。”
“嗯。”黎文皓声音很低地应道。
江一沁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颤声道：“我先忙了，再见。”
江一沁说完，有点落荒而逃地挂上电话。
她的眼睛一片酸涩，里面瞬间弥漫了一阵水汽。
她却使劲的睁大眼睛，不让那些眼泪流下来。
直到把脖子都仰的发酸了，还是抑制不住。
江一沁用手捂住脸眼泪瞬间变成指缝中滑下来，滴落在她浅色的裤子上。
一整个下午，江一沁都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谁都不见。
直到下班了，她才拿起手包，低着头走出办公室，慢慢地顺着周围的街道回到出租屋。
回到出租屋内，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居家服。
泡了一杯茶，在小小的出租屋里里外外地转悠着。
一直到身体开始抗议之后，她才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进入厨房，简单地给自己炒了一菜一汤，便放到客厅的小桌子上，慢慢地吃起来。
即使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还是慢慢地把所有的饭菜吃完。
吃完后，她收拾东西进入厨房洗碗，看到外面的天色很暗，不时还闪着闪电。
她猜晚上很可能会下雨，便走出走廊，去收拾那几个放在走廊上的垫子。
江一沁的余光瞥到楼下，看到楼下的花圃前坐着一个人。
只用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程至煜手里还夹着一支烟。
那支烟一直点着，却没有放进嘴里。
那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异常的显眼。
江一沁看着程至煜的背影，放轻了脚步进屋，轻轻地反锁上房间的门。
这一场纠结，终究还是把三个人都伤到了。
他们这是何苦呢？
明明她想简简单单的工作，有一份简单的生活和爱情就好，最终却伤人伤己。
程至煜不知道自己坐在花圃里要做什么，不想进车里，也没有勇气上楼，敲开江一沁的房门。
他在那个小女人的眼里应该是个纯粹的商人，有一家运作良好的大型上市公司，良好的家世、家教也优良。
她看过很多穷凶极恶的案子，遇到过各种各样变态的案子，但她始终把自己的生活和遇到的人想得很简单。
她不会用恶意去揣测别人。
她不会知道他在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一面。
他也想过用商场上的手段逼她，强迫她按着他的节奏走。
可，他舍不得。
如果他宽容、大度一点，他就该让她跟着黎文皓。
以黎文皓对她的态度和感情，在他退伍之后，他们两个人也会有不错的生活。
她要是跟了他，反而会受委屈。
可曾经拥有过如此纯粹和灵动的女人之后，谁又能轻易放开？！
程至煜的指间传来一阵烫人的温度。
他低头一看，发现烟不只何时已经烧到了尽头，烫到了他的手。
程至煜把烟蒂按灭，扔进垃圾桶，坐进车内。
一连几天，江一沁上下班的时候，身后都跟着一辆低调又奢华的宾利。
那辆车让局里的很多人的钛合金狗眼都亮瞎了。
不少人为了求证，还拍了宾利车的照片放到宾利官网上对比，发现居然是最新款的车型，国内暂时没有货。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对江一沁的感情生活都充满了八卦的兴趣，但江一沁除了跟他们谈工作，其他事都不愿多谈。
因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覃玲对此也很好奇，她见从江一沁那里问不出什么，就直接去问程至煜。
“你是江法医的什么人？”
程至煜正在车内用互联网处理公事，听到覃玲的声音，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覃玲看到程至煜的脸，心里狠狠地跳了几下，特别想拿手机给程至煜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一下。
程至煜察觉到覃玲的花痴表情，不悦地皱了皱眉，看在她曾经帮忙照顾江一沁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给了一点好脸色，“有事？”
“我告诉你，你别缠着江法医。江法医来这里只是下队，不会在这里久待，你别影响她的工作。”
“我是她丈夫！”
“啊？”覃玲张大了嘴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程至煜。
“我是她老公，我来她下队的地方看她。你和他们有意见？”程至煜意有所指地看着不远处那群正看向这里的八卦群众。
覃玲被程至煜的话噎了一下，发现这种男人估计也就江法医能降得住，其他人的气场没他的强，很容易被秒成小渣渣。
江一沁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的动静，一语不发。
唐雨珍从外面进来，拿了一叠资料，“江法医，案子的事情有新进展了。”
“这几天，我按照你说的暗中察访，听到一位老师抱怨他班上的优等生考试成绩不理想，最近还经常旷课。我就多留意了一下，发现那名学生这几天一直在宿舍休息，床单、裤子都带着血，还发了高烧。”
“人没事吧？”
“没事。昨晚已经送去医院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问问吗？”
“学生的班主任和家长现在是什么态度？”
“家长还不知道，班主任估计想息事宁人。”
“我明白了。我晚上过去看看她。”
唐雨珍点点头，“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
傍晚。
程至煜看着江一沁拿着手包，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时，他就想像那群自拍狂一样掏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
江一沁走到车边，径直拉开后车座的门坐了进来，“陪我去一趟医院。”
“黎文皓已经出院了。”
江一沁抬头看着程至煜的侧脸，“你怎么知道？”
“跟你有关的事我都感兴趣。”
“你对他做了什么？”江一沁抬眼瞪着他。
“你要相信，对他我不会做什么事。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太特殊了，不好动。”
江一沁白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想着那个女学生的事。
程至煜发动车子，每每过红绿灯时便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江一沁。
江一沁给了他几个白眼后，便没再理会。
到医院后，江一沁去买了一些水果，跟着程至煜一起进入女学生的病房。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内只有女学生一个人。
她看到江一沁和程至煜时，显然受到了惊吓，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程至煜把水果放到床头，嘱咐了江一沁几句，便出去了。
江一沁坐到椅子上，看着那名女生。
她看着还是个未成年，根本还没长开。
而这样的女孩儿已经过早的接触性，甚至还生了孩子，背上了一条人命。
女孩儿神情畏缩地看着江一沁，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跟你谈谈心。”
“我不需要跟别人谈心。”
“你需要。你现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对你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没有好处。”
女孩儿把目光放在江一沁的脸上，崩溃地说道：“你知道我的事了对不对？全校都知道我生了个孩子，又把孩子扔了。”
“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想听你说。你觉得是别人冤枉了你，还是他们说的都对？”江一沁的声音放得很低，轻轻软软的，有让人放松的效果。
女孩儿激动的情绪有了些许的缓解，“不是那样的。我没有跟男同学不干净，他们污蔑我，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但你如果只一味的说你受到了委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没有人能帮你，就算想帮，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我看你的样貌应该还是个未成年人，你还是个孩子，你处理不了的问题可以告诉大人，让大人给你提供解决办法，你自己再进行选择。”
女孩儿刚放松下来的神情顿时就变了，她尖叫道：“他们不会管我，他们都不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