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煜闻言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你看谁都像情侣吧？你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我们的眼睛很像。因为气质的差异，很少人会往这方面想。”
“可我不太明白，你们怎么会是兄妹呢？有人把她和思琪调包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程至煜无奈道：“我和她是双胞胎。据我了解，知道我们是双胞胎的人没有几个，她一出生就被外婆送走了。接生的医生受过外婆的恩惠，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按理说，你也不会看到谁都觉得是妹妹啊，她也不跟你一起长大，又不是一个姓。”
程至煜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尴尬。
那抹尴尬被江一沁所捕获。
她嘿嘿直笑道：“你是不是喜欢过她？就是传说中的在人群看了你一眼，结果发现你是我妹妹的那种悲剧。”
程至煜被她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差不多。她的身体从出生下来就不好，一直靠吃药维持。那天，她的药正好吃完了，发病的时候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就送她进最近的医院，给她输血，才发现她的血型跟我的一样都是熊猫血，但夏云缈和夏云散却不是这种血型。于是，就拿了她的头发和我的去化验。”
“后来呢？”
“后来我把事情告诉她了，就尽量避免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同时也在查这件事。”
“你没问外婆吗？”
“外婆在我正式接手程氏集团的时候才说了一些，说我妈是慢性中毒而死的。夏禅的体弱多病就是因为在母体里感染的，我闻到刺激性味道会恶心、晕倒也是在那个时候有的。”
江一沁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她沉默了半晌，“如果是慢性毒药应该是照顾妈的人比较有机会下手，而且剂量还要控制得很得宜，多加一点就会出现明显的效果，容易被人发现。”
“每天喂着一个人吃一定量的毒药，一直到她药性发作死了。你说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人会是谁？同时又能不在乎秦家的报复和追究的人会是谁？”
“爸或者洛姨？”
程至煜抿着唇，没有回答。
江一沁被自己的推断惊出一身冷汗。
程至煜哑声道：“你知道洛姨嫁进来之前是做什么工作吗？”
“护士。”
“你的意思是、是她？”
“我在搜集相关的证据。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儿跟一个出身金钥匙的大小姐成为好朋友，你觉得那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儿会不嫉妒吗？会不因此而做点什么吗？尤其是妈在死前让爸娶洛姨。这个举动有几个人能做到？她在那个时候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我觉得妈是在惩罚。”
“让洛姨一辈子都活在害她的阴影里？”
江一沁沉默了片刻，想起洛莹平时的温婉与慈眉善目，怎么也不把她跟下毒害死自己的好友的人想到一起。
江一沁脑海里想过一个人，她神色黯了几分，说道：“如果没有白慕晴的所作所为，你今天的这些话，我可能要反驳。我自己就亲身体验过这样的事，我相信一个女人的心里有了妒忌，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事后还能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受害者的身上，认为是别人太优秀、别人太幸福，严重地伤害了她，她才铤而走险的。”
程至煜点点头。
江一沁说道：“程首富，就算事情最后证实是洛姨动的手，你打算怎么做？先不说这件事之前没有立过案，就算立案了，这件事也过了三十年，早已过了案子的追溯期。法律无法判刑，取证这一块儿就能卡死。”
“我没打算让她坐牢。”
“那是什么？”
“让一个人痛苦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是让她受到法律的谴责，让她余生在监狱里过度才是对她的惩罚。”
江一沁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急忙道：“老公，你打算做什么？”
程至煜摸了摸她的发丝，“我不用管，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
江一沁猛烈地摇了摇头，“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你是我老公，也是宝宝的爸爸，你的事就是我和宝宝的事。我绝不会看着你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傻瓜，我不会的。”
“你骗人！你是今天才知道这些事吗？你肯定很早就知道了，你下不定决心去做是因为思琪对不对？思琪是你妹妹，你舍不得看她痛苦，所以才忍着不说。洛姨很可能做了那些事，但这些年她也像一个称职的妈妈照顾你、教育你，你舍不得这么做。”江一沁颤声道，用力地抱住程至煜，眼泪猛地滑下来，“我好心疼你。以后，你舍不得做的事，就交给我，我来处理。”
“你这个傻瓜。”
“我是傻瓜也没事，这种容易把你陷进无情无义的事我来做。以后你什么事都得告诉我，都别藏着掖着。玛蛋，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后，我非去跟那个人撕逼不可。心情不好，我就去找她撕，撕舒服了，我就走人。等下一次不爽了，又继续撕！天天让她对我提心吊胆，就要让她看不爽我，又干不掉我！”
程至煜难受的心情被她的眼泪和碎碎冲淡了不少。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听她叫他“程首富”、“老公”的时候，他心里的不满与怨愤就慢慢淡化。
这辈子，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么毫无保留地待他？
愿意去承担他的为难，愿意他心疼得直哭？
程至煜的大手抚过她红红的眼睛，“乖，别哭了。”
江一沁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他的衬衫上，“你先答应我，那些事交给我来做？不然我就恶心死你。”
“胡闹。”
“我就胡闹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江一沁用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都快当妈的人还这么孩子气。”
“等宝宝出来了，你就有两个孩子了，一大一小，每天烦死你。”
程至煜嘴角隐约带了些笑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摇晃小孩子一样的摇晃着她显得瘦削的身体，“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你可以决定我做的所有的事。”
江一沁的哭声渐渐弱了，抬起被眼泪洗得愈加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事情得在宝宝出生之后再说，你现在的情况我不放心。以后再看到黑影，你就当没看见，别冒险。”
“嗯嗯。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跑又跑不过人家，我不会主动挑事的。”
程至煜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你好好待着，我去主屋端晚饭过来。”
“为什么？我们去跟爷爷他们吃饭也好啊，还是你不想见洛姨？”
“你这副孩子气的样子只能让我看到。”
程至煜说完下了榻榻米就出去了。
江一沁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去洗手间洗脸。
她洗漱出来后，程至煜也正好端了两个托盘的饭菜进来了。
两人在榻榻米上架了一张小矮桌，就坐在上面吃饭。
江一沁吃了几口，猛地想起什么，“你说这些饭菜里会不会有毒？”
“现在放毒没有任何意识。”
“她有优渥的生活，也没有别人跟她对比，她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程至煜给她添了些菜，问道：“明天上午去产检要空腹去吗？”
“没听说要空腹。”
“不是要抽血吗？”
“是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江一沁大口地吃着饭，突然狡黠地笑起来，“程首富，要是抽血验出我们也是兄妹怎么办哪？”
程至煜的回应是直接给她一个爆栗。
江一沁捂着并不疼的额头哈哈大笑起来。
程至煜心里闪过一阵无奈，看来这个梗还能让她玩很久。
但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个小女人，换另一个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非得把那个揍成残废不可。
唯独这个小女人，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连凶她一句都舍不得。
程至煜把上午的会议推迟，开车带着江一沁去医院产检。
这个医院是殷城有名的贵族医院，收费高得让江一沁看得一脸懵逼，但一分钱一分货，人家的服务也十分到位，设备也齐全，基本不用让孕妇上楼下楼。
程至煜到的时候还算早，只有两个人在排队。
最前面的是自己来的，第二个则是有丈夫陪着。
她们的月份比江一沁的大一点，腿脚浮肿得很厉害。
坐了一会儿就得站起来走动，不然脚上就容易发涨、爆青筋。
江一沁在孕期里这样的情况并不多，除了晚上会因为睡觉姿势的关系会窒息之外，因为手脚浮肿而难受的经历屈指可数。
有程至煜在身边的时候，这种现象更不可能发生。
程至煜总是随时随地给她按摩。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二位的丈夫的电话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儿，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挂完电话后，大声的抱怨道：“这都什么破医院，收费这么贵，停车位还这么少，刚贴罚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