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凉、秦飞宇、李纯雪、牛小胖他们四个人谁都明白，他们中谁第一个开枪，谁就可能出局。
雪狐大队正式队员的枪法不可能这么差，第一个诱敌的人必死无疑，但谁都没有说话。
都快速地在附近找个最合适的掩体，然后静静等着他们的猎物到来。
韩凉藏在密密匝匝的芦苇荡里，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
耳光也竖了起来，听着周围任意一点蛛丝马迹。
五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等了两个小时，深秋的森林早已冷到零度左右了。
韩凉的牙齿不自觉地打颤，她用牙齿用力地咬住下唇，才勉强止住了这下意识的行为。
就在她冻得手指和腿脚都麻木了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棵树动了一下。
那是他们设置的一个障碍，树动了，说明有人踩到了那个障碍。
韩凉立刻打起了精神，紧紧地看着那个树影晃动的地方。
那名正式队员显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就近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在他躲蝗那一刹那，一声枪响了。
韩凉以为是自己失手开枪，随后发现是李纯雪所埋伏的方向。
那名正式队员身上没有冒着烟，说明没打中，但李纯雪的位置已经曝露。
韩凉、秦飞宇、牛小胖三人在那名正式队员还没来得及回击之前，几乎在同一时刻扣动了扳机，向那个地方开枪。
胡大海则静静地看着那一处树影颤动的地方，准备在那名正式队员一反击时就射击。
而那名正式队员又不傻，目前他只听到四个方向的枪声，一定有个狙击手在等着他。
只要他一露头，就会被瞄准。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找了个适合隐蔽的掩体，跟那五个小新人慢慢耗着。
韩凉等人等了两分钟，没听到任何枪声，知道那名正式队员已经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他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两个小时，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儿了。
要是不在这里解决掉这个人，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下一段路。
就算他们没有在路上被正式队员给伏击，也会因为时间关系被淘汰。
几个人隔着树木、草丛、芦苇静静地看着彼此。
秦飞宇率先收了枪，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秦飞宇刻意放大了动作，他身边的树枝剧烈的晃动着。
他本人却在树影蹿动间，往晃动相反的方向跑去。
下一刻，一声枪声响了。
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枪响，然后是一缕白烟从那名正式队员那里冒了出来。
然后，一名身穿迷彩服，身形健硕的男人从树林间走出来。
男人哼了一声，粗暴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赶紧滚吧。”
说完，他就把枪一丢，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了。
韩凉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男人懒懒地看了那几处树影不正觉晃动的地方，“切，又不是真的，得瑟个什么劲。妈的，实在太无聊了，模拟得再逼真，也只是个无聊的选拔。”
韩凉、秦飞宇、李纯雪、胡大海、牛小胖一边警戒一边快速地奔袭，他们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了，再这么下去，还有30多公里的路他们根本走不完。
谁都不敢轻易停下。
众人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条河边，那河有二十几米宽，突兀地出现在前方。
胡大海看了看周围，说道：“大家小心埋伏。”
众人都点点头，蛰伏了起来。
这里是射击的绝佳地方，要他们是正式队员，他们就选择在这里埋伏，分分钟能把一群人给干翻。
淘汰率最大的应该在这里。
韩凉看了看天色，“我们晚上再过河？”
“先看看情况。”胡大海嚼着一根草根，含糊不清地说道。
“大家都先处理身上的伤，休息二十分钟。”秦飞宇说道。
所有人找了一个易守难攻的掩体，纷纷脱鞋，处理这两天脚上磨出来的水泡。
五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用刀割开脚上水泡，然后将里面的脓血挤出来。
随后再手脚干脆俐落地将血擦拭干净，简单的包扎之后，又重新穿起靴子。
韩凉以前做手术的时候切伤口都不像现在这样平静，就算以前面对的是死人，她也不好意思下刀太狠。每一刀下得都恰好。
正因为如此，她其他技术可能不怎么样，刀工却是在局里能排前三。
她没想到她第一次心无旁骛地下刀，居然是对自己。
就在他们五个人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另外一个小队的人也到了。
那个小队的人只剩下三人。
他们借着树木和芦苇的遮掩，慢慢靠近河边。
刚开始也在试探周围有没有正式队员，试了几次之后，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响。
那三个人就大着胆子下水了。
韩凉等人看着河面上的动静，检查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有狙击手。
五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他们击中那名正式队员到现在这条最适合狙击的河旁没有狙击手这两点来看，都不太寻常。
这是在明显的放水。
可如果这附近有狙击手，究竟有多少人能通过这次选拔？
但如果故意放水，通过选拔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敌人绝对不会给他们放水。
四个人齐齐看向年纪最大的胡大海，秦飞宇问道：“胡哥，我们也过去吧。”
“嗯。小韩和小李在水里压力比我们大，重的东西交给男同志背，过河的时候留把手枪防身就行。”
韩凉和李纯雪忙着把身上的物资和武器脱下，胡大海、秦飞宇、牛小胖忙着往身上套。
五个人找了个河道最窄的地方下水。
一碰到水，韩凉就打了个激灵。
深秋的水，早已冰凉入骨。
水很快就从靴子外面渗进来，浸到她脚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其他人也不好受。
几个人纷纷把水拍在身上的其他地方，等身体能够适应这样的温度。
单单是这样，他们也冻得嘴唇都白了。
胡大海率先下水，“小韩、小李在中间，小牛和小秦在后面警戒。”
所有人依次下水。
他们的手枪是不防水的，因此一只手高高举着枪，只能一只手划水。
短短的二十几米，在天寒地冻中变得无比的漫长。
冰冷的水像刀子一样割裂着他们的皮肤，很快就冻得麻木了。
韩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她爬上岸时，整个人都冷得直打颤，脑子一阵一阵地疼。
那种疼痛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却让她终生难忘。
韩凉和胡大海没顾得上休息，把手里的枪放下之后，就转身拉后面的战友。
就在他们拉起战友们的手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李纯雪、秦飞宇和牛小胖眼里的恐惧。
韩凉和胡大海转过头，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们的额头。
韩凉现在的目光仅仅能看到用枪抵着她脑袋的那把枪和握枪的手。
仅仅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败桥笑嘻嘻地说道：“毒蛇，有趣吧？”
黎文皓淡淡地哼了一声，收起了枪，“开始吧。”
“啧，要求真高。”败桥也收起枪，扬了扬下巴，“水里的，都上来吧。”
秦飞宇、李纯雪、牛小胖三人这才哆哆嗦嗦地从水里爬了起来。
败桥扔了几张卡片到地上，“给你们三分钟，背下来，可以错三个字。”
韩凉他们五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其他人是因为怔愣，韩凉则因为黎文皓。
胡大海和牛小胖率先回过神来，他们捡起离他们最近的卡片，小声地念了起来。
李纯雪和秦飞宇也捡起卡片默念了起来。
韩凉是最后反应过来的，她勉强敛下心神，她不想在黎文皓面前表现得太狼狈，所以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卡片上。
当看到卡片的内容时，发现上面居然是小学时期学的一篇课文。
朱自清的《背影》。
那一段还是要背的。
韩凉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败桥抬起手表，嘴里念道：“10、9、8、7……3、2、1，停！”
五个人纷纷把手里的卡片放下。
败桥指了指李纯雪。
李纯雪流利地背出了她的卡片上的东西，是一首英文歌的歌词。
其次是秦飞宇和胡大海，他们要背的分别是子弹的轨道原理和普希金的一首诗。
败桥走到韩凉面前，说道：“到你了。”
韩凉清了清嗓子，哑声念道：“那年冬在，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
韩凉声音平缓地念着，直到念完最后一个字。
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也顾不得因为有喜欢的人在，她需要保持一点淑女的形象。
牛小胖背的则是鲁迅的一篇白话文。
牛小胖背完之后，败桥捡起那些卡片，迅速地扫了一眼。
“你、你，出局了。”
韩凉心里一紧，倏地睁开眼睛，却见胡大海和牛小胖震惊地看着败桥。
胡大海脸上呈现不自然的潮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为、为什么？！”
“你错了四个地方。”
“我的比他们的难。”胡大海梗着脖子说道。
败桥没有看他，再次重复道：“你们被淘汰了。”
胡大海愤愤不平地摔了自己的帽子，心里激起了一堆怨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