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程至煜面前就格外的放松，没有任何拘谨的感觉。
江一沁在心里自我反省了一会儿，专心地吃桌上的饭菜。
两人谁都没说话，状似十分专心地吃起面前的食物。
直到夏云散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糕点和一道茶具过来，两人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沉默才消散了。
夏云散这次不像刚才那样直接扔东西，而是先把糕点和茶具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程至煜与江一沁刚吃完的碗碟，见所有的菜和汤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很是满意。
收拾好桌子之后，夏云散把糕点和茶具摆上桌，“尝尝我新研发的产品。”
江一沁喝了两杯茶，吃了几块小点心。
见程至煜好像有事要谈，便挑了一块小酥饼站起来，“这里挺漂亮的，我到处看看周围的风景。要走了叫我一声。”
说着，就把亭阁让给程至煜和夏云散了。
夏云散等江一沁走到海边了才道：“人还不错。”
程至煜没接他的话茬，“你打算胡闹到什么时候？难道打算让你姐一个人撑着盼兴集团？”
夏云散撇了撇嘴，不高兴道：“我姐让你过来的？”
“不是。她现在每天都忙着拉投资和应酬，没空跟我联系。”
夏云散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我不想接手家里的公司。”
程至煜喝了杯茶，淡声道：“我接手程氏集团之前跟你的想法一样。”
“怎么可能？你大学是学的就是商科，还硕博连读。你还不想接手？！”夏云散根本不相信。
“我是想自己创业，看着一家公司在我手上慢慢壮大、成长，不想去接手已经有规模的程氏。”
“那后来呢？我看你管理得挺好的。”
“我爸跟我约定半年时间，他把程氏集团完全放手让我管理半年，要是半年之内我还不想接手，他就找职业经理人来管，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我真正接手了程氏集团才发现，我看到的只是表面，它还存在很多问题，解决这些问题也非常有成就感，挑战也比其他地方更大。半年之后，我就留在程氏继续工作了。你现在一味的拒绝加入盼兴，让你姐一个人扛着，合适吗？”
夏云散不说话，转头看着海边。
“别的我也不多说，你也不是孩子，大道理你家人也说了不少。你觉得你长大成人了，就用大人的方法解决问题，跟他们去谈判。现在你难受，你家人也不舒服，谁都不好受。”程至煜说完便没再说话，等夏云散自己决定。
江一沁走到离程至煜和夏云散十米开外的亭子上，眺望着平静无波的海面。
直到背后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才转过头，“要走了吗？”
“嗯。云散给你打包了些精心。”程至煜扬了扬手上的精致小盒。
“真的？替我谢谢他。”江一沁很是欣喜。
程至煜偏了偏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你去见客户吧。我翘班一个上午了，下午还是乖乖溜去上班吧。”
程至煜好笑地看着她，“不是心里特别暗爽吗？”
“爽了一个早上了，现在觉得还是苦哈哈地回去上班实在。”
程至煜笑笑，把她送到路口，然后下车陪她在路边等车。
直到她上了出租车才上车离开，临走时还嘱咐她下车后给他发条短信。
司机估计开车时间长了又是中午特别困的时候，闲聊道：“姑娘，刚才那人是你男朋友啊？”
“我老公。”
“那你真有福气，在结婚后还能这么细心体贴的男人真不多。”
“师傅，你真会说话。有你这话，我必须做你的回头客。”江一沁笑兮兮道。
“我实话实说。”司机被她给逗笑了。
江一沁下车后给程至煜发了条短信，然后就投入到工作中。
几个法医把上午观察了昨天的实验进展跟江一沁说了，下午众人又继续做新的实验，从各方面可能出现的症状都做了解析，也幸亏最近没有其他的大案，否则他们就是24小时不合眼也做不完。
休息的间隙，沈尉过来找江一沁。
江一沁看着沈尉风尘仆仆的样子，“你们出外勤了？”
这些天在实验室里忙得晕头转向，江一沁见沈尉的次数也不多，不了解刑警队最新的动向。
“刚从越南回来。”
“越南？”江一沁失声重复，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不好意思地笑笑。
“去发现黎文皓的地方考察了一趟。”沈尉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个刑侦工作人员的身份牌，“陈队他们说当时没找到他的身份牌，这次我过去却找到了。”
江一沁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枚刻有中文与英文的银牌，摸到“黎文皓”那三个字时，她的手指像被烫到了一般缩了回来。
“怎么发现的？”江一沁这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紧绷。
当年她和陈队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
“这也是我怀疑的地方。从银牌表面看来，它被保护得很好，多余的划痕都没有。我觉得是故意有人放在那里让我发现的。”
江一沁闻言，戴上手套把银牌放到透明塑料袋里，“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沈尉说着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也不尴尬，笑道：“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还没吃午饭。”
“我这里有盒糕点，你拿去垫垫肚子。”江一沁把在夏云散那里拿的糕点递给沈尉。
沈尉看到糕点的包装，微微皱眉，“程至煜带你去的？”
“嗯。赶紧把肚子垫饱。”江一沁也没隐瞒，沈尉和夏云缈有婚约，知道夏云散的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沈尉跟夏家有什么关联。
她在出租车上查了一下夏云缈和夏家的事，知道夏家的盼兴集团近两年开始出现经济危机，今年更是面临破产的危险。
夏云缈联姻的新闻也很多，但男方的身份一直没被媒体挖掘出来。
沈尉的真实身份倒挺值得推敲的，殷城也没有哪家有钱人是姓沈的。
要不是程至煜跟她说沈尉和夏云缈有婚约，她也不会往沈尉身上想。
沈尉平时也没表现出有钱的样子，那辆POLO也是他们的工资能承受的范围，他的穿戴也不特别，跟刑警队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沈尉看江一沁发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咳咳，没事。你吃饱了？”
江一沁看了一眼吃了大半的糕点，“你拿回去那群饿死鬼投胎的混蛋吃吧。”
“那群人吃什么都不嚼，浪费好东西。”
江一沁笑笑，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发现银牌时的情况吗？”
“就在黎文皓尸身的附近，那里有个小洞，银牌在白天反光，我好奇就走过去了。”
“你去越南的事有人知道？”
“我跟局里的人申请的是纽约的机票，然后从纽约转机去越南。”
“那你被人跟踪了。”江一沁笃定道。
“没错。这枚银牌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的。那个地方经常有人出没，我能轻易看到的东西，那里的人不可能看不到，我跟那个人到那里也许就是前后脚的事。”
江一沁点头，把那盒糕点装起来，递给沈尉，“我查出结果立刻通知你。”
“嗯。”沈尉也不推拒，接了过来，突然说：“我希望我三年前就认识你。”
江一沁一愣，随后扬了扬那个装了银牌的透明塑料袋。
沈尉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一沁低垂着眉眼，看手上的银牌，走进实验室。
她跟法医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做提取银牌上的指纹和其他测试，看着显示屏上出现的指纹，她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波动。
上面有大量的指纹覆盖，除了她和沈尉的，就剩下同一个人的指纹，江一沁把那个人的指纹进行大量的拓印和比对，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随后她的脑海里突然被什么一闪而过，劈开了脑子的混沌。
那手指抓握的姿势很像出现在李教授家里书房的那双男人的手。
那双手虽然带了手套，可那种手势的重合还是能通过电脑对比、鉴定出来。
是同一个人。
江一沁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把几份图片打到投影墙上，让几个法医一起讨论。
“各位帮忙看看，两边的指印和手印有相似的地方吗？”
几个法医停下手里的工作仔细看投影仪上面的图片，年纪最大的法医陆法医看了之后说道：“食指弯曲的地方和无名指的内钩可以判断是同一双手。”
其他的法医把江一沁提供的资料都看了一遍，也点点头。
江一沁语气沉凝道：“这两张图片一张是在黎文皓的工作牌上提取的，一张是李教授家的窗台上，我们之前的某些结论要推翻了。”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法医都叹了口气，都看向陆法医。
陆法医推了推眼镜，“我会向主任申请重新排夜班，最近大家要辛苦一阵。小江，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