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至煜退到几个货架之外，才接起电话，“喂，清悠。”
电话那头却不是宁清悠的声音，而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个有点气喘嘘嘘的女音，好像正在跑。
“程先生，你好，这里是XX医院，手机的主人刚刚晕倒了，你是她手机的最常联系人，麻烦你过来一趟好吗？”
“她怎么了？严重吗？”程至煜边说边快步走出超市。
“目前正在输液，具体情况需要再检查。请你尽快过来。”
“我马上过去。”程至煜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江一沁把菜单上的所有东西都挑好了，转过头的时候发现程至煜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一沁想估计是超市里信号不好，去外面接电话了。
见几个收银台都排了长长的队，于是推着购物车去排队了。
随着她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还没看到程至煜的身影，她不免有些焦急。
她刚才出门没带钱包，也没带手机。
要是程至煜不能及时过来，她就很尴尬了。
眼看她前面就剩两个人了，江一沁踌蹰了半晌，拍了拍排在她面前的女孩儿的肩，“小姐，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女孩儿回过头，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了，根本没理会她。
江一沁越过前面那女孩儿的肩膀看着对面的镜子，疑惑地想，“我看起来这么像坏人吗？还是我看起来很穷，都穷到要骗手机的程度了？”
在江一沁的胡思乱想间，她前面的人已经结账完了。
江一沁硬着头皮把购物车推过去，在收银员拿起里面的商品进行扫描时，问道：“小姐，这里能刷卡吗？”
“当然可以。”
“我没带卡，能直接输入卡号吗？”
收银员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鄙夷地看着江一沁，语气生硬道：“小姐，我看在你穿得还不错的份上，才没有在你骚扰那位顾客时叫保安。你是觉得我们的工作太清闲给我们制造问题吗？”
收银员的领口别着一枚小型地扩音喇叭，她的声音传得老远。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江一沁。
江一沁一阵尴尬，很想转身走人。
但看着满满的一车东西，还是勉强自己平静地解释道：“我钱包在我老公身上，他出去接电话了。要是影响了你的工作，我先把购物车放到后面，我出去找他拿钱。麻烦你们先保留我刚才挑选的物品。”
不料，收银员却没有任何收敛，还带了冷笑，“没有钱还买这么多东西，装有钱人也不怕丢人！要一天有十个这样的人，我们还工不工作了？！”
收银员的话音一落，不少人都跟着起哄，看江一沁的眼神满是鄙夷。
江一沁脸色涨得通红，正犹豫是不是先放弃这些东西时，一个熟悉又冷峻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你的工号是多少？”
收银员看着江一沁身后的男人，连忙陪笑道：“沈二少。”
江一沁转身看到是沈尉，松了口气。
沈尉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伸手过收银员的胸牌，看了一眼，“3205，做好被开除的准备吧！”
“二少，我、我……”收银员见沈尉一脸冷漠，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哀求地看着江一沁，“小姐，我对不起，是我的服务态度不好，麻烦你帮我求求情。”
江一沁没有理会收银员的哀求，她又不是圣母，做不到下一秒就忘记刚才的尴尬和难堪为一个刚当众羞辱她的人求情。
她对沈尉说：“先借点钱给我，等上班的时候还你。”
沈尉把钱包直接放她手里，看着收银员刷条码、装袋。
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江一沁与沈尉，猜测他们的关系。
一整车的物品花了三千多，装了满满三大袋。
在沈尉的帮忙下，所有东西都提到了程至煜停车的位置，发现应该停在那里的黑色路虎早已不见踪影。
沈尉看江一沁的表情就知道程至煜把车开走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的车停在前面。”
“今天的事已经很麻烦你了，至煜应该快回来了，我再等等。”江一沁婉拒道。
她不打算跟沈尉走得太近了。
一是沈尉对她的暧昧态度，她觉得过于亲近不适合；二是沈尉刚结婚，加之那天在沈尉婚礼上发生的事情判断，夏云缈应该很不喜欢她。
她要没有一点自觉，就太傻了。
沈尉有些落寞地看着他，“我们是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帮忙让你很难接受吗？”
沈尉又道：“这里很难打车，出租车基本不走这附近。就算能打到车，你一个女孩子提这么重的东西也不方便。”
沈尉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江一沁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解释道：“今天是至煜他爷爷的生日，我跟至煜一起出来买菜，现在一个人回去，难保老爷子不会多想。你出来买个东西，长时间不回家，夏小姐也会多想的。你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给大宅的司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我。”
沈尉抿了抿嘴，把手机递给江一沁，“好吧。”
江一沁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程家大宅的固定电话，跟洛莹简单的交代了下情况，就把手机交还给沈尉了。
沈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一沁，“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地对待你和程至煜的婚姻。”
“这是我和他的选择，我觉得挺好的。你和夏小姐也好好过，既然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在一起，为什么不让彼此都舒服一点呢？”江一沁说完后面那句，暗恼自己话太多了。
人家两口子的事，她一个外人插什么嘴啊。
“我和夏云缈跟你和程至煜不一样。”
江一沁笑笑，没再接这个话题。
不管江一沁怎么说，沈尉都坚持陪她等到程家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并帮忙把东西装上车才做罢。
沈尉看着载江一沁的车子离开，拨了程至煜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沈尉就气急败坏地骂道：“程至煜，你能不能为江一沁想想？你刚才把身无分文的她扔在超市里，一个人顶着所有人的鄙视，你知道她多难受吗？”
“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帮她结账了。你家司机刚把她接回家！”
“麻烦你了。”
“你到底在忙什么？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喂喂，居然敢挂我的电话……”沈尉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又低骂了一句。
程至煜站在医院的走廊接听电话，听到宁清悠叫他，连忙把手机给挂断了。
“至煜……”宁清悠轻声地叫道，然后转头寻找着什么。
看到病床边的小桌子上有她今天买的小礼物，才松了口气，一脸无辜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程至煜走到她身边，解释道：“你晕倒了，被人送到了医院。”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宁清悠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程至煜看着那苍白中带着宁清悠特有的清傲，想起前段时间她被药物控制时的阴晴不定，不免心疼，“那些药你还吃吗？”
“已经不吃了，现在在吃新的医生给我开的药。”宁清悠虚弱地握住程至煜的手，“至煜，视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觉得我好像被人控制住了，变得一点也不像我自己。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程至煜对此没说什么，只是说道：“你好好休养，我通知你爸爸过来，今天我还有事，我得先走。”
宁清悠也收起了脸上的虚弱，费力地坐起来，拿起那个床头的小纸袋，“这是我送给爷爷的生日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老人家吧。”
程至煜没有接。
就目前而言，宁清悠送给他家人的任何东西，他都没有接的立场。
宁清悠的手僵在半空，“不可以吗？”
“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
“至煜……”
程至煜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和护工，你别有任何心理负担，安心把身体养好。”
宁清悠失望道：“这三年里我都不出现在你家人面前，三年后你突然娶我，他们怎么会接受我？至煜，你有没有想过，我出现在庭审上的时候，你家人就会对我有偏见。我回殷城后，都没有去拜访过他们，他们会怎么想？以后我怎么跟他们相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你的以后只属于江一沁？！”
程至煜坚持道：“今天的场合不合适。”
“什么时候合适？爷爷的生日我都不去拜访，我要什么时候去？”宁清悠激动地从病床上走下来。
程至煜惊讶地看到她脚步除了开始的不平衡之外，其他时候跟正常人走路没有什么区别。
“我每天努力复健，熬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以一个全新、完美的姿态站到你面前，让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体被人说闲话。你的态度让我觉得我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至煜，我可以不在别的时候打扰你和你家人的生活，可我不能一直不出现，不能一直不跟他们培养感情，你知道吗？”宁清悠一脸悲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