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不愧是皇家园林，里面的山石景观无一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刻摆件，都是精心雕刻的。
也正是如此，慕容凌才愕然发现自己从未曾仔细打量过御花园。
以前每一次来御花园，都会遇见季皇后或者李贵妃等其他妃嫔，没有一次不是针锋相对、明褒暗贬。
倒是现在才有了那等闲情逸致来欣赏一番。
“娘娘，可要去那亭子中坐一坐？”
小悦扶着慕容凌，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慕容凌并抬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正值金秋，御花园中四处飘散着清新淡雅的菊花香，品种各异的菊花争相斗艳相继开放，好一番热闹之景。
慕容凌兴致也高了一点。
她还记得，以前女岐国还在的时候，每值金秋，她都会同姐姐一起饮酒赏菊，她同姐姐喜欢同一种菊花，就是瑶台玉凤。
女岐国皇宫内还为此专门设立了一间暖房，为的就是能让瑶台玉凤常年盛开。
只是女岐灭国，现在的临沧皇宫中也再没有属于她的那一株玉凤。
“美人，那边那亭子里的，好像是舞妃娘娘……”
鸢儿不经意间回头，就看到了正坐在凉亭中赏花的慕容凌一行人。
刘美人闻言一惊，看向她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一个身穿绛紫宫服的背影。
手中的帕子一下子就捏紧了。
一边的鸢儿是从小就服侍在刘美人身边的，怎么能不清楚自家小姐心里这是在想什么？
“美人，现在形势比人强，未央宫那位同兴庆宫那位，那个不曾是在后宫一手遮天的人物？可现在呢？还不是死的死，疯的疯。”
鸢儿知道说这种大不韪的话是很冒风险的，一旦被别人听见了，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可是她心甘情愿。
这是她侍奉了十多年的主子，在她的心中就如同亲人一般。
她实在不想小姐一直分不清形势，到最后也落不得个好下场。
其实一个婢女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刘美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直骗自己，让自己不去接受现实。
但是现在，一切都被戳穿了，她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无疑就是一个笑话。
“……走吧，去向舞妃娘娘行礼。”
“哎！”
听到这话，鸢儿哪里不知道小姐这是想通了？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扶着刘美人往亭子那里走去。
“娘娘，刘美人往这边过来了。”小枝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朝她们方向走开的主仆二人。
慕容凌正尝着带来的糕点，听了这话也只是微微一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嫔妾见过舞妃娘娘。”
刘美人一反曾经的高傲，弯腰给慕容凌行礼，做足了恭敬的姿态。
这倒是让小枝有些差异，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慕容凌，却发现慕容凌依旧神色淡淡，仿佛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场景一般。
娘娘不愧是娘娘！
“刘美人不必多礼。”
慕容凌也没有为难刘美人，直接就让她起身了，这倒是让刘美人主仆二人松了一口气。
“娘娘眼光真好，这秋水亭这里的景色最是不错，往死里可是诸多嫔妃暗暗较量的地方呢。”
刘美人大大方方地进了亭子，在离慕容凌不远处的地方坐下，笑着说道。
这话倒是有意思，慕容凌不禁挑了挑眉。
这亭子虽然精致，附近的景色也是不错，可景致同样好的亭子，偌大的御花园又不是找不出来第二个，怎么就让后宫嫔妃暗自较量了呢？
刘美人一直在小心打量着慕容凌的脸色，见状就知道这个头自己是开对了。
“经过秋水亭的这条路，是皇上每日去养心殿的必经之路。”
这话一出，慕容凌心下了然。
养心殿是孟如卿的寝宫，是每天的必经之地，这秋水亭的地理位置如此之好，保不定就能得到皇帝的一番怜惜，可不就是让后宫嫔妃争破了头么？
慕容凌唇畔露出三分笑意。
刘美人见好就收，同她又攀谈了几句，就要带着鸢儿起身离开。
慕容凌也没有挽留，只是让小枝送上一碟糕点给她。
待刘美人离开了，小枝这才向慕容凌求解疑惑。
“娘娘，这刘美人，今日的态度怎么如此地好？”
这话一出，一旁的小悦就僵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看向了她，倒是让小枝一愣怔。
“怎……怎么了么？”
她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么？
慕容凌见状失笑。
小悦这般无非是因为觉得小枝实在太单纯了，这般明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小枝模样生得不错，可惜就是没脑子，还是让小悦告诉你吧。”
慕容凌笑着摇头，打趣着小枝。
小枝被她的一番话臊得脸红，但还是看向小悦，一脸求解的表情。
“你呀，你仔细想想，现在的后宫，谁说话权利最大？”
话音刚落，小枝就回答:“咱们娘娘啊！”
“还好，看来还不是蠢得太离谱……”
小悦一个伸手，在小枝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就回过身为慕容凌斟茶。
小枝捂着脑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悦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娘娘现在的确是后宫中权利最大的没有错啊，而且现在皇上身体不好，奏折什么的都是娘娘帮忙批的，说句大不韪的话，整个临沧现在都是娘娘一手管理的。
“唔！”
小枝倏地短促地惊呼了一声，发现地点不对，方才捂着额头的手有捂在了嘴上。
是呀，娘娘现在掌管着后宫前朝，就是临沧最大的主人，刘美人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针对娘娘？当然是要恭恭敬敬地了！
意识到自己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小枝都不好意思抬头看慕容凌同小悦了。
慕容凌和小悦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些笑意。
上好的茶具配着宫内最好的贡茶，又有玉龙雪山冰晶融化的雪水烹煮，滋味着实不是一般地好。
不过确是没有人同她分享了。
慕容凌面无表情地喝下最后一口茶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