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
千浅看着林眠生的眼睛，那双冰封着暗夜的眸子，深沉冰冷。有着让她嫉妒的冷静。
“既然不能和我在一起，这种话还是收回去吧。”她垂下眼帘，意外地不觉得难过。“我……”
她的话哽住，突然想起那次陈秀儿闯进福利院，她去见莫千城，莫千城悲惨却对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她崩溃。
她想要个家，特别想要。母亲去世以后，她盼望过莫永林能给她一个家。可，莫千城看她的眼神传递给她一个事实，她早就知道的事实。所谓家人，并不是有流着一样的血就行。她对于莫千城，是连外人都不如的敌人。
她那时候想，那不如就和陈秀儿的人拼了，这样死掉，别人就发现不了，她其实已经懦弱到不敢再活下去了。
母亲走了，这世上最爱她的人走了。她的根就已经死了。只剩下茂密的枝，腐烂不掉，看起来生机勃勃，却跳动着想化为腐朽的心。
可是，林眠生来了。她恨他，恨他来得那么及时，恨他害她又要孤身一人继续活下去。
就差那么一点，陈秀儿的手下就开枪了。
当时，她以为他没发现，因为他拧断那人的手腕的时候神情还是那么冷淡。可后来，一切恢复平静。他突然说他喜欢她，在乎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喜欢会成为她的救赎。
也许，是因为她也喜欢着他？
千浅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泪珠压碎，看着林眠生，有些困惑，还有点委屈。硬是把煽情的话咽回去。
咧开嘴笑得像哭一样：“你看，我是个特别爱占便宜的人女人，你总是说喜欢我，我就总是忍不住利用你的喜欢，但是你又没说要和我在一起，万一有一天，我把你的便宜占光了，跟别人跑了……”
千浅顿了顿，嫣红的唇颤抖着，乌黑的眼睛澄澈无辜，破碎的泪花转了转，又要凑在一起变成一大滴眼泪。
皱在一起的小脸是真心实意地替林眠生着想：“那你不太可怜了么？所以啊，以后别总说这种让自己吃亏的话了。”
林眠生看着千浅，像是被凝固在时空里的雕塑，只有眼睫轻轻眨着。
眼里墨色太深、太浓，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这么淡漠的目光里忍着眼泪，千浅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没注意，一滴泪溜出来，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刚刚还聊得挺开心的，突然就哭了，怎么自己现在这么像个疯子呢？好像有点明白林眠生的立场了，八成是把她当做病人，正以医生的眼光审视她，看她病情发展得如何了。
“我……”
刚要解释一下她暂时还没有疯，林眠生的手就伸了过来。
她以为他是要给她擦眼泪，特意没有躲，只是惴惴地皱起鼻子眉毛，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
不想，那只手只是覆在她的眼睛上，合上了她的眼睛。
黑暗里，他的声音轻轻落在她的耳廓。
“怎么是你占了便宜呢？明明弄哭你的人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