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颢然紧张极了，站在他身后的程依，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祁颢然不敢去看程依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抓奸在床的贱男人，以前的场景，又飞速地在脑子里回闪。
程依曾经撞破了他与陆巧欣的事。
程依那双受伤的眼神，还深深地印刻在他心里。
而现在，他隐约从程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嫌弃。
祁颢然心里有深切地渴望，他希望程依把之前的那些都忘掉，也庆幸地想着，程依得了PTSD，或许真的忘了。
“祁总监，不介绍吗？”程依的声音再度响起。
祁颢然尴尬地转头看她，说：“这……这位是我……”
“你好，我是颢然的女朋友，你叫我媛媛吧。”
媛媛打断了祁颢然的吞吞吐吐，站起来，大方地朝程依伸出手，想要与她问好。
程依盯着她鲜红的指甲油，只是笑了笑。
“祁总监的女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她说。
“不是！”祁颢然慌张地站起来，膝上的餐巾掉到了地上。
就如同他的面子，也一起掉进了尘土里。
“依依，你别误会，不是的。”他小声地说，想要伸出手来拉程依。
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有什么可误会的么？
程依轻笑说：“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自己脑子坏了，不记得巧欣的脸了呢，原来不是啊……”
媛媛的脸色有了变化，她从容地把手收回去，安静地坐下来。
“颢然，这位是你的同事么？请她坐下来一起吧。”她说。
祁颢然说：“你少说几句。”
他转头看着程依，企图把程依拉到一边，想与程依解释清楚。
程依躲过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不打扰祁总监了，用餐愉快。”
她冷漠的神情，刺痛了祁颢然的心。
男人最害怕的，不是女人的眼泪，是女人的漠不关心。
程依这样的姿态，让祁颢然觉得心情跌到了谷底。
他多希望程依冲过去，抬起手，给媛媛两巴掌。
“依依，你……真的……你别误会我，我……”他有苦说不出，眼看程依要走了，只能快步跟着，想拉住程依。
就快要触碰到程依的肩膀了，一只大手把程依揽了过去。
“祁总监，还真巧。”慕思凡冷漠的嗓音与低沉的大提琴伴奏融合在一起，把人拉进了寒冷的地狱。
“依依，你……”祁颢然看着慕思凡和程依，竟然觉得自己很狼狈，他很快恢复了高姿态，说：“真巧啊，慕总，您是有应酬吗？”
“跟我的未婚妻吃饭，祁总监请自便。”慕思凡强行把程依带走了。
重新回到桌旁。
慕思凡与程依调换了位置，强迫她背对着祁颢然。
“不许你看他。”他挑眉说。
程依倒是没什么意见。
她不在乎祁颢然跟谁在一起。
按照昨晚的场景发展下去，祁颢然跟媛媛，肯定已经……
如果猜得不错，媛媛是陆巧欣安排的。
那她真是下了狠心，要做一个精密的圈套，把祁颢然困住，亦或者是，把他赶出婚姻这个圈，让他净身出户。
好狠啊，老公也能随意送到别的女人床上。
也是。
程依转念一想。
她连人命都敢要，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慕思凡看她面无表情，上菜了，也不动，拿着餐刀，敲了敲她的碟子。
“我不需要一个木头人陪我吃饭。”他说。
程依哦了一声，拿起刀叉，神情自若地吃着美食。
“你在想什么？”慕思凡问：“伤心了，前男友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心里难受么？”
“没有。”程依认真地说：“真的一点也没有。”
伤心难受么？
她才不会，反而有些兴奋，想看看陆巧欣究竟能把她自己，把祁颢然逼到什么地步。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在墓园。”慕思凡说：“什么时候去的？在墓园呆了一整个下午么？”
说到这个，程依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拭嘴角。
她盯着慕思凡的脸，认真地问：“你相信这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不信。”慕思凡盯着她，说：“别再跟我说你不是程依的废话，我不会信的。”
“那你相信这世上有……死而复生的人么？”程依停顿了一下，才想到合适的词。
慕思凡点头，说：“我信。”
“可是亲眼看过尸体，看着尸体送进了焚尸炉，这样也能复活？”程依问道。
“谁？”慕思凡盯着她问。
“是我在问你。”程依说。
难得有那么流畅又平静的对话，慕思凡纵是有点不爽，也不忍心破环对话。
“或许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他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说：“这世上，并不是亲眼所见，就是真相。”
“所以……”程依若有所思，说：“我该从殡仪馆入手查。”
“或许更往前。”慕思凡已经猜到她说的是谁了，他盯着程依，冷静地说：“从医院。”
他能猜出，程依说的，十有八九就是林钺明。
“家属认尸，在医院的时候是最严格的。”慕思凡说：“到了殡仪馆，通常家属因为太过悲痛，都不愿仔细看了。”
“医院……”程依点了点头，相当于对慕思凡表示认同了。
“你凭什么认为人没死？”慕思凡问。
“我希望他活着，如果他死了，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程依声音淡淡的，眼神却藏着浓烈的情感。
她叹了一声，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来，微微扬起脸，不让眼眶里的晶莹被慕思凡看到。
来到洗手间，程依站在镜子前，旁边是正在补妆的媛媛，她正在认真地对着镜子涂口红。
“你为陆巧欣做这些，能得到什么好处？”程依把水开大一些，掩盖了一些声音。
媛媛震惊，手里是YSL的圆管，手没稳住，糊出了唇线之外，膏体也断了。
“是为了钱？”程依看着她嘴上滑稽的口红，继续问。
“你是什么人？”媛媛皱起眉头，慌忙地擦拭已经歪了的唇妆。
此时她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小丑。
“她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程依说：“她的那一份，你照样拿，这一单，你能赚多少，自己掂量。”
“你想干什么？”媛媛已经把口红擦掉了，唇色有些苍白，脸色也很难看。
她定睛看着程依的眼睛，有些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