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宇凡停住了动作。
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个女人，都让他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套路。
不对吧。
前一秒还像个孩子一样，在这儿偷喝牛奶，还喝冰的！
她嘴巴上还有奶沫，还没来得及提醒她。
刀啊，打打杀杀啊，跟她现在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你怎么了？”慕宇凡问。
他声音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感觉出了程依的不对劲。
程依从背后揽着他的脖子。
声音比平时虚弱也罢了，现在整个人都像是挂在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受伤了？”慕宇凡问。
程依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她的手不断地颤抖。
“你放心，不用这样威胁我，我也会帮你的。”慕宇凡把双手举起来，轻声劝导：“我们先把刀放下，好吗？”
慕宇凡壮着胆子，猛地抓住了程依的手腕，用力一扭……
刀掉在了地上。
程依失去支撑，也摔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慕思凡赶紧弯下腰来，想查看她的情况。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程依？
怎么连刀都拿不稳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温柔地问，皱着眉头。
程依充满了挫败感，坐在地板上，虽然有地暖，并不冰冷，可心脏难受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倔强地别过头，大颗的眼泪滚落。
“唉！”慕宇凡慌了。
他哪里见过程依这个模样。
“你……你是哭了么？”他跪在地上，歪着头，想看清楚程依的脸，“为什么？我说了对不起了，我不知道你……”
他四下看看，跑到客厅的茶几上，去把餐巾纸拿过来。
这时，他才看到沙发边的轮椅。
慕宇凡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他飞快地跑到程依面前，仍然是跪着，弓着腰，不断地给程依递纸巾。
“你受伤了？我看到轮椅了，那是你的吗？”他问。
程依没好气地拿过纸巾来，狠狠地擦着眼泪。
真是没出息。
哭什么哭，不许哭。
她在心里骂着自己。
可不知为什么，心酸得很，像是被谁偷偷塞进了一个柠檬，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
这种时候，如果身边的人漠不关心，或许一下就不会再哭了。
慕思凡就总是当没看到。
可慕宇凡却是轻声气地安慰：“你别哭啊，为什么难过，是脚受伤了吗？治不好吗？现在的医学很发达，我认识很多骨科的专家，我会帮你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哭……”
可能是很小的年纪就出国了，他在外面的朋友，不是ABC就是其他国家的人。
慕宇凡的中文，没有慕家其他人那么字正腔圆，总是带着一些难以捉摸的港台腔，格外温柔。
“怎么我叫你别哭，眼泪反而越来越多了呢……”慕宇凡递餐巾纸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他盘腿坐着，跟程依面对面，躲在厨房的橱柜下。
像是两个打烂了碗，被大人教训过后躲着吸鼻子的孩子。
程依把擦过眼泪的餐巾纸揉成一团，扔到他怀里。
“你闭嘴。”她吼道。
安慰个屁啊。
什么都不懂。
“你再多嘴，立马被雷劈死。”程依带着浓浓的鼻腔，咒骂的时候，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慕宇凡苦笑着：“好好好，我被雷劈死了，我不说话了，我死了，额……”
他嘴角一扯，往后倒，还不停地抽搐，仿佛真的被雷劈了一样。
一个那么高大的人，做着这样的动作，其实是很滑稽的。
程依却笑不出来。
慕宇凡掐着嗓子说：“好了，慕宇凡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住在他体内的天使，我是善良的宇凡天使，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会替你保密的。”
“早点去死好么？”程依破涕为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不过她使不出力气，这一脚，她已经使出了十成的力气，在慕宇凡的感觉，倒像是在撒娇。
还天使？
好意思么，脸皮怎么那么厚，你们慕家全是魔鬼，哪有什么天使。
“狗屁的天使，天屎差不多。”程依擦干了眼泪，强撑着要自己站起来。
慕宇凡睁开眼，赶紧爬起来，很绅士地冲她伸出手，说：“需要我的帮忙吗？”
程依说：“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滚开。”
“你确定要我滚开吗？”慕宇凡叹了一声，说：“我看你很有问题啊，我滚开了，估计没人能帮你了。”
他迈着大长腿，把轮椅推了过来，让程依坐在轮椅上。
他把程依推到了沙发边，自己坐下来，转着轮椅，强迫程依正面看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是被谁伤害了吗？”慕宇认真地问。
程依说：“你不要假惺惺地问这问那，要是想帮我，就带我离开这里，不要跟你弟弟提半个字。”
“为什么？”慕宇凡惊讶地看着程依。
程依上唇的一圈，还留着奶沫。
慕宇凡很想拿着餐巾纸把污渍擦掉，又私心觉得这样的程依很可爱。
为了不唐突她，他什么也没做。
“不为什么！”程依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受伤，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弟弟干的，他把我变成了这样，把我软禁在这里，你相信吗？”
“思思……”慕宇凡的语气沉了下来。
他已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他信的。
思思对于自己的东西，从小就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保护欲望。
“你想离开吗？”慕宇凡问。
“你愿意带我走？”程依问。
“嗯。”慕宇凡点头。
程依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么会愿意帮助自己，不是会站在弟弟的那一边吗？
真的还是假的。
“你请求我带你走，证明你是信任我的。”慕宇凡说：“怎么到现在又开始怀疑我了呢？走吧，我下午三点还有一个预约呢，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程依点了点头。
慕宇凡看着她身上的毛衣，说：“这样不行，外面有点冷，我去给你拿外套，你等一下。”
他以直男的眼光，拿来了一件白色的巴宝莉大衣，皮粉色的围巾。
围巾几乎把程依的脸都围住了，她坐在轮椅上，被推出了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