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陪着婉姨去菜场买菜，杨骁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专门提菜。
这个菜市场很干净，离杨骁住家的小区很近，菜场里的人，似乎都认识杨医生和婉姨。
婉姨一年来住几次，天天来买菜煲汤，跟菜场的人混得烂熟了。
“哎呦，杨医生，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真漂亮。”
每走过一个小摊，都能听到别人由衷的夸赞。
杨骁都安静地笑着点头。
心里是很开心的。
婉姨也开心，紧紧地挽着程依的手，把她当女儿一样，仔细询问她：“小程，你今晚想吃点什么？只要你说，我都给你做。”
“我都可以的。”
程依表面没什么表示，可心里暖暖的。
多久没有来这么有人情味的地方了。
多久没有人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这样用尽心思珍惜她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婉姨还记得她的口味。
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也能买到她最喜欢的食材。
杨骁两手都提满了菜，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插一句嘴，说些很家常的话。
这才是普通人所谓的幸福生活吧……
程依默默地想着。
回到小区的时候，大家见面也都会亲切地喊杨医生。
连小区的保安，都笑眯眯地说：“杨医生跟女朋友还有妈妈去买菜啊……”
程依看着杨骁两手满满，想帮帮忙，却被杨骁拒绝了。
“不用你，我可以的。”他总是那么说。
程依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感觉：如果能过这样的日子，跟一个这样的男人，生一个漂亮的孩子，每年去一个美好的地方旅行……
四季，三餐，两人，一心。
多好啊。
“小程，进来啊。”
程依胡思乱想着，杨骁和婉姨都进了电梯，她还在发呆，听到婉姨的提醒，她抬起头来。
看着电梯里慈祥的母子。
他们在明亮的地方，有光，有希望，而自己，似乎站在深渊的边缘，与他们的美好生活，格格不入。
“想什么呢。”杨骁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伸出手把她拉了进了，“电梯要关了。”
程依不好意思地笑笑。
为了评估报告，这样欺骗他们的感情，这样的自己好卑鄙啊。
杨骁皱眉问：“是不是不舒服，一会儿回去了，你躺一下，我跟我妈把饭做好了叫你。”
婉姨说：“肯定是刚才见了慕家的那几个人，心里头不舒服呗。”
她满脸的不屑。
想了想，说：“那样的家教，可见他们的妈也还是上不了档次。”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倒是激起了程依的好奇心。
“婉姨，你认识他们的妈妈？”程依问。
“不认识。”婉姨说。
这反应，倒像是不愿意去记起。
“小程，刚才那个慕家的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婉姨问。
程依没说话，只盯着电梯的楼层。
“妈，程依在慕氏曾经做过他的助理。”杨骁说。
这算是给程依解围了。
“我不是想刨根问底，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太多。”婉姨拍着程依的背，很真心地说：“我看那小子很嚣张啊，如果他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什么东西嘛，敢欺负我们小程，我打他满地找牙。”
程依光是想象着慕思凡被婉姨收拾的样子，就乐了。
回到家了，杨骁早在逛菜场的时候，就用手机APP把智能家居打开了。
屋里早就是暖烘烘的了。
程依心里感叹，好细心的人啊……
她被杨骁勒令不准进入厨房。
只好像个少奶奶一样，坐在沙发那儿，母子俩忙碌开了。
她几次走到厨房提出要帮忙，都被拒绝了。
这倒让她有些不自在。
终于杨骁给了她任务，让她铺上桌布，摆好碗筷。
在夕阳的光辉下，三人有说有笑。
生活的气息，家庭的氛围，让程依暂时抛开了烦恼。
饭桌上，婉姨接到了电话。
她看着电话号码，就有些不自然，但仍然是接了起来：
“哦……这样啊，对方说对杨骁很感兴趣啊，可是我家杨骁说不想去……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孩子他已经……”
“妈，我去。”杨骁轻声说。
他拿着碗，拿着筷子，碗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筷子也显得特别短。
热腾腾的米饭雾气升腾，模糊了他的镜片。
他索性把眼镜拿了下来。
这本来就是个装饰用的平光镜。
“你疯了你。”婉姨听到杨骁说要去相亲，紧张地盯着身边的程依，说：“去什么去！”
“我愿意去见见您看好的那位小姐，万一更合适呢？如果不合适，我也好当面跟人说清楚，你说是不是。”杨骁说。
婉姨电话那边的介绍人已经听到了杨骁的话，爆发出很满意的笑声。
婉姨只好说：“一会儿我再给你打过去。”
她挂了电话，筷子也不拿了，只是瞪着杨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杨骁吐了吐舌头，说：“对方不是说了，对我很感兴趣吗？万一我也一见钟情了呢？”
“你不是有小程了么？”婉姨问。
程依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杨骁还很和谐地给她夹菜。
婉姨在这时候，觉得自己跟年轻人之间的代沟深如万丈深渊。
“就约在今晚，地点让对方定吧。”杨骁说：“明晚上我没空了。”
他还挑了挑眉，对着程依笑了。
看吧，我输了，是不是很听话。
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我都愿意去做。
难得看他那么俏皮的神态，程依呆若木鸡。
婉姨说：“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算了算了，你去就去吧，不合适的话，当面跟人姑娘说清楚，省得人家看了你的照片，惦记着你。”
吃完饭后，杨骁的微信很快就多了一个新朋友。
他添加了对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衣服也不换，还是白天那套，只是拿了一件更厚重的呢子西装外套。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对程依眨了眨眼，说：“我打车去，一会儿我喝酒的话……”
“我去接你。”程依说。
婉姨在他们身后，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要是我给你发信号，你要早些到。”杨骁说。
程依点头：“明白了。”
她真心地祝杨骁成功。
俗话不都说吗，女追男隔层纱，难得对方对他有意，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小程啊，你喜欢杨骁吗？”
只等杨骁出门之后，婉姨才问。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程依说。
“就是跟一个人在一起，很舒服，想天天腻在一起，有好吃的，想跟他分享，看到好的风景，也想跟他分享，哎，你让我这个老太婆怎么跟你说这些？”婉姨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天天腻在一起干什么？”程依无辜地问。
婉姨豁出老脸了，问：“那你跟杨骁在一起，有没有过脸红心跳的时候？”
“很多时候都会脸红心跳，跟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就是爱吗？”程依说。
“哎呀，就是他跟你那个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婉姨说。
“没那个过，还不知道。”程依说。
婉姨已经放弃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如果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个的时候，会心跳加速，就是爱吗？”程依追着问。
她不禁想到了跟慕思凡那混球在一起的时候。
难道不是因为他很流氓的举动，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爱他吗？
程依皱起了眉头，也没试过跟其他人会不会那样啊，不能确定吧。
要不要去找个人试试？
她很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