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时45分。
中央城会场里，主办方的人焦头烂额，因为慕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没到。
他可是这次峰会的主角，如果他缺席了，那开场致辞怎么办？
一辆宾利雅致728停下。
程依坐在驾驶座，刚把车刹停，就立刻说：“董事长，还有五分钟，现在进场，您必须立刻上台了。”
“嗯。”慕霓军脸色铁青，刚才的疯狂飚车，让他很不舒服，他冷哼一声，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开车那么野，不太好。”
他这一整天，都在阴阳怪气地评论程依，这好，那不好，这个以后要改啊……
程依已经习惯了。
按着慕霓军身边工作的人的说法，他应该没有那么平易近人才是。
“小司机，交给你了。”程依对副驾的司机炸了眨眼。
司机已经愣了，脸色惨白，半天才回过神。
程依拿上发言稿和资料，尾随慕霓军进去了。
主办方的人早已经在大门入口等着了。
看到这辆车，大家也都不用问了，整个A市，也就那么一辆。
都知道是慕氏集团的董事长来了。
司仪得到了应允，已经开始上台，他说道：“下面我们有请慕氏集团董事长慕霓军慕先生上台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程依恰好把发言稿递给慕霓军，同时检视他的仪容仪表。
没什么问题了，她点了点头。
慕霓军自信上台。
一切都刚刚好。
程依站在后台的角落里，仔细地盯着每一个在场的工作人员，还有前排的那些个外国富商……
她的眼睛，就像是某种探照器，把每个人的脸，都过滤了一边，大脑留下影像，同时分析每个人的行为动作，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对于慕霓军来说，用她做助理，简直是赚翻了，集秘书，翻译，打手，保镖，司机各种角色为一体。
程依认真地看过了，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论坛，没什么可疑的人。
她刚要松一口气，喝一口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程依立刻做出了回应。
对方似乎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很巧妙地躲过了。
“不用看了，我觉得在现场，最可疑的人是你。”
听到这带着笑意的话，程依转身一看，是顾惜风。
“顾队长，难不成是被降职来做安保人员了？”程依问。
顾惜风呵呵一笑。
“这个峰会，上头很重视啊，这里不是我们青阳分局的辖区，我是被临时抽调来的，负责会场里的安全工作。”他说。
看他穿着便衣，程依就知道，这是秘密行动了，也不去戳破他。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顾惜风说：“对了，你还是一起谋杀案的遇害者，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警局说明情况？”
程依看慕霓军没什么事了，挑眉说：“不如现在？”
“现在？”顾惜风一听就知道她在捣乱，“现在你能回去，我都未必能回去审你。”
“借一步说话。”程依说。
顾惜风环顾了一眼现场，有些不放心。
“不是说最可疑是我吗？”程依说：“要不就是你看走了眼。”
“好吧。”
顾惜风摇了摇头。
真是怕了你了。
不说话的时候，沉默寡言，文文静静，一开口就能喷死人。
程依跟顾惜风从会场的后门出来，站在小巷里。
“我妈在你手里？”程依开门见山地问。
“是慕思凡跟你说的？”顾惜风问。
程依点头。
“说到你母亲……”顾惜风有些难言之隐。
“她怎么了？不好吗？”程依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很紧张。
“也不是说不好。”顾惜风说：“现在负责照顾她的医生，是我的亲姑姑，她是J国那边的脑外科的专家，前两年离婚了，回国在临市开了一家私人的儿童诊所，你先别急，我让肖战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那儿，你的叶师傅也在那儿，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看程依明显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只好先拿话稳住程依。
“那你刚才是什么表情？”程依比他想的要敏锐。
“你母亲是不是进行过两次手术？”顾惜风问。
“是。”程依点头。
顾惜风深呼吸一下，组织了语言，以程依最容易接受的方式，说：“我姑仔细研究了你母亲的病情，虽然之前的病例和用药情况，她没办法看到，但是她很慎重地告诉我，你母亲是完全有机会醒过来的，手术做得超级成功，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程依皱起眉头来。
顾惜风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也知道，即将听到的话，会让她很难受，可她还是要知道真相。
“只是怀疑还有猜测，你先别太激动。”顾惜风摸出了一根烟，点燃了，笑呵呵地说：“毕竟我姑也好多年没摸手术刀了，现在就是给小孩看看头疼脑热的，她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手术很成功，完全有可能苏醒过来，像正常人一样，但是她现在都没有醒来，怀疑是有人在从中搞鬼，是不是这意思？”程依盯着顾惜风的眼睛，自己把话说了出来。
顾惜风点了点头。
“初步化验了你母亲的尿液样本。”他把烟拿下，严肃地说：“在她的尿液里发现了微量的神经麻痹类药物，剂量真的很小，但是长期注射……还是能使人昏睡不醒。”
天。
这对程依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为了控制她，为了抓住她的软肋，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吗？
她原本站得直直的，听到这话，突然往后面的墙面靠。
顾惜风看到了她血红的双眸，小声问：“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吧？”
程依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姑姑说了，只要停药了，就会好的，剂量很小，还是会有复原的可能。”顾惜风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她不是什么柔弱的女人，贸然上手，一会儿被她弄骨折了。
“还能复原？！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程依鼻头酸涩，心里也瞬间轻松了。
还能复原。
还有机会复原，妈妈还能重新醒过来。
对她而言，这是这几年里，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谢谢你。”程依说。
如果不是趁着SR在关注杨秘书手里的U盘，把母亲转移走了，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
是我害了妈妈。
如果不是为了控制我，妈妈早就恢复健康了。
真是不孝啊。
前面连手术费和医药费都赚不了，后面还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妈妈受这些苦。
生我养我的母亲，女儿不好，害你平白受那么多苦。
程依眼中有泪。
顾惜风慌了。
“你别谢我，我没干什么，都是慕思凡的主意，这次救走你母亲，所有的细节，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卖了点我父亲的脸面，求了厉院长帮忙拉电闸，别谢我，别这样。”他连忙说。
他最看不得女孩子的眼泪了。
比子弹还可怕。
程依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转过头，擦了眼泪。
“对了。”顾惜风问：“牢里的陆小姐，你预备怎么办？你现在回来了，不能以谋杀罪起诉她，不过她已经将罪行供认不讳……如果你同意出具谅解书……”
“我为什么要谅解她？按谋杀未遂处理！该坐几年牢，就让她坐！她自找的！”程依咬紧牙关说。
“我没想过劝你谅解，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顾惜风咧开一口大白牙笑着：“不过，你有空的话，回去补个口供。”
“嗯。”程依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要是慕霓军发现她不在，又要质疑她的专业性了。
跟顾惜风再说了一会话，约了周末去看母亲。
进入会场的时候，程依想到什么，突然转过头，问：“能不能让我去见见她？”
顾惜风摇了摇头，按照规定，还没有庭审，是不能随意去见的，但又不想拒绝程依，他神秘地说：“除非你是律师！”
没问题。
不就是几张证件吗。
程依转身走了，手伸过头顶，比了个OK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