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做好了藏面。
两碗臧面摆在桌上,格桑梅朵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吃吧。”
宁秘书已经饿得眼花了,在高原地区,消耗量大,需要的能量也更多。
褐色的清亮汤汁,米黄色的圆面条,上面放着满满的耗牛肉。
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可味道是真香。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秘书端起面,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他完全没注意身边的嘎嘎。
程依看到了嘎嘎正在偷偷咽口水,把自己的那碗递给嘎嘎,说:“你吃,我吃糌粑。”
“嘎嘎。”格桑梅朵皱眉,瞪着自己女儿。
“没事,我想尝尝糌粑。”程依大方地说。
嘎嘎也实在是嘴馋。
程依坐到卓玛奶奶身边,拿起装着青稞面的碗,学着她的样子,往碗里加一些酥油茶,加一些奶渣,转着小碗,一边转一边捏,捏出一个糌粑团。
看着她这样,格桑梅朵也不再说什么了,让嘎嘎把面吃了。
天很冷,都围在火炉旁吃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卓玛奶奶吃完了开始念经,念完就去里屋睡了。
“我们家里穷……”格桑梅朵说:“嘎嘎的爸爸在放牛的时候,摔断了腿,把家里的牦牛卖了,才够治病,现在跟着达杰少爷去城里了。”
话语间满是担忧。
程依终于等到话匣子开了,直接问:“达杰少爷在城里做什么?”
格桑梅朵不知道,只说:“达杰少爷是干大事的人。”
嘎嘎把面吃光了,把汤也喝了,把头抬起来,用油光锃亮的小嘴说:“达杰少爷很厉害,他在城里养很多藏獒,还有旅行社,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
“卖藏獒?”程依心想:果然是达杰了,这名字在藏语里,就是繁荣昌盛的意思,是个有钱人啊。
嘎嘎点了点头,说:“前些天,他回来了,所以才杀了牦牛,他想把森格也带走,跟扎西老爷吵了一架,扎西老爷不喜欢他卖藏獒,也不喜欢他做旅游,希望他在家里。”
程依舒了一口气。
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十有八九这就是那个达杰了。
吃完了饭,嘎嘎拉着她,让她帮忙看功课,程依坐在灯下,拿着嘎嘎的课本,教她写字。
宁秘书早就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了,森格很喜欢去蹭他,每当他快要睡了,森格就走过去吓他。
时不时能听到宁秘书哀嚎声。
他掏出手机,想给慕思凡报信,屏幕才亮起来,森格就扑了过来,把他手机叼走了。
“哎……”宁秘书抱着头,生不如死。
程依和嘎嘎转头看他,乐呵呵地笑。
“森格,拿来!”嘎嘎一伸手,从藏獒嘴里,拿出了宁秘书的手机。
程依看着屏幕上未发出去的话,冷声说:“宁秘书,省省吧,那么晚了,他来了你也走不了,睡吧。”
夜里睡觉的时候,嘎嘎非要缠着程依睡,躺在床铺上,程依拿着她的药师珠,问:“这是哪里来的?”
“是我小的时候,扎西老爷给我的。”嘎嘎说:“扎西老爷家里,还有很多。”
“扎西老爷家远不远?明天,你带我去扎西老爷家好不好?”程依问。
嘎嘎迷迷糊糊地应着,已经睡着了。
夜深了,外面下起了雨夹雪。
已经睡下的人,被一连串的叩门声吵醒了。
森格不停地叫。
嘎嘎醒了,迷茫地问:“姐姐,怎么了?”
程依把羽绒服披起来,走出去一看。
格桑梅朵已经打开门了,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因为风雪的缘故,即使披着厚厚的棉袄,还是冷得发抖。
格桑梅朵正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森格也龇牙咧嘴地盯着这个深夜的不速之客。
嘎嘎也起来了,看到这个人,觉得在做梦,真的有人长得那么好看啊,像是电视机里走出来的人。
男人对其他毫不在意,直勾勾地看着程依。
在这个时间,看到慕思凡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像做梦一样。
“你来这里干什么?”程依问。
“我看到你的车,停在这家门前。”
这明显的答非所问。
程依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头,内心泛起一丝暖意。
“姐姐,这个是你的男人吗?真好看。”嘎嘎拉着程依的羽绒服下摆,笑得灿烂。
“是。”门外的人不要脸的回答着。
程依笑着说:“真不要脸。”
“人家小妹妹说我好看,我说是。”慕思凡说:“你以为我说是你男人么,你更不要脸。”
格桑梅朵也明白了,拉住了藏獒,侧身让慕思凡进来。
慕思凡挤进来,带着满身的风雪。
肩上还带着细碎的水珠,那是冰碴子已经化成水了。
他走到程依面前,勾起嘴角,说:“你到哪我就到哪,你对我干的那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想跑?”
得了吧,冻得浑身发抖了,还装酷。
程依对格桑梅朵说:“你带着嘎嘎去睡吧。”
慕思凡坐在长椅上,程依给他煮茶。
一碗热乎乎的酥油茶递到他眼前,兴许是被茶的热气熏的,他觉得眼眶火热。
“赶紧喝,这种地方,感冒了要死人。”程依说着,把炭火烧得更旺一些。
“死了也拉你垫背。”慕思凡哼了一声,握紧了她的手,把她扯到身边坐下,才肯缓缓地喝茶。
尽管茶并不好喝,还是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却因为身边的人,心安定下来,寒意渐渐散去,心变暖了浑身都是暖的。
慕思凡皱着眉头,像是喝药一样,一大碗热茶才喝了一半。
程依看他的茶凉了,给他添了热的,碰了碰他的茶碗,说:“赶紧趁热喝了。”
“你担心我?”慕思凡拉着程依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要是死在这里,你妈不得烧了人家的房子么?”程依移开眼神,说:“人家跟你无冤无仇,想死你死远点,别害人。”
“可是一碗茶,不足以让我热起来。”慕思凡的魔爪,已经搂住了她的腰肢,轻声问:“你说怎么办吧?”
“那我打你一顿。”程依没好气地说。
“家暴犯法的。”慕思凡说。
什么家暴。
谁跟你是一家的了。
程依盯着他,刚想开口骂他,一个重重的吻落到了唇上……
她慌忙挣脱开,紧张地说:“你不要脸我还要。”
慕思凡搂着她,在长椅上蜷缩着躺下,把头搁在她脖子那儿,鼻头冰冰冷冷的,轻声说:“我累得够呛,你再想要,我也给不了了,想想你昨晚都对我干了什么,现在还好意思要?”
谁跟你说这个了。
程依脸色微微发烫,心跳得厉害,酒醉真是害死人。
“喂,你别在这里睡,你明天不用去拍摄么?”程依推了慕思凡一把,他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他们嫌我太严肃,没有综艺感,我只要头尾两天露脸就行了,接下来,我跟着你,寸步不离,看你这个小人精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慕思凡迷迷糊糊地说着。
刚才来找程依的路上,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危险都抛诸脑后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疲倦。
一见到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累得一塌糊涂。
或许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程依就是慕思凡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