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连串催命似的门铃，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程依恍然地从睡梦中醒来。
她似乎又做梦了，但是却忘了内容是什么。
能肯定的是，是一个好梦。
比梦更好的，是睁开眼就看到杨骁温柔的脸。
“醒了？”杨骁用指尖碰着她的脸颊。
程依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没睡。
这样的话，杨骁当然不会说。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听着你轻微的呼噜声，我一夜没睡。
他笑了笑，说：“就比你早一会儿吧，门铃响了我就醒了。”
可他有些浮肿的眼皮，骗不了人。
程依皱起眉头，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眼睛，说：“没睡好吧？很累的样子……”
门铃还在响。
门外的林钺明已经等不了了，开始大声地喊了：“程依，开门！”
他有些着急了。
怎么半天没人来开门，是不是出事了？
他给杨骁打电话，却是关机。
房间的电话也全是占线。
他并不知道，杨骁为了让程依多睡一会儿，故意做了这些。
他只害怕昨晚又出了什么变故。
林钺明咚咚咚地砸门。
再不行的话，他要想办法去弄张房卡了。
“起来穿衣服，然后去开门吧。”杨骁拍着程依的背，笑着说：“他已经敲了五分钟的门了，再没反应，可能要闯进来了。”
“真烦人。”程依趴到床头边，拿起酒店电话，拨通了林钺明的号码。
她只言简意赅地说：“到餐厅去等着，半个小时后到！”
“原来你没……喂！喂喂！”
林钺明本想说，原来你没死啊，话没说完，就听到了挂断的声音。
他知道，程依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安稳。
到底是搞些什么啊……
林钺明盯着手机屏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踱步去餐厅。
程依让酒店把干洗好的衣物送过来，自己麻利地穿好了衣服，然后给杨骁穿衣服。
“不用了，我不是残废。”杨骁轻声说，自己拿起了衬衣。
程依说：“没把你当残废，我乐意照顾你。”
她拿来热毛巾，给杨骁擦手擦脸。
在看到他变形红肿的手腕时，还是叹了一声。
“都好了……”杨骁把手缩了回去，“只是看着可怕，其实没事了，过一段时间就全好了。”
手只是骨折，都这样了。
程依不敢想象伤势更重的腿是什么样。
在程依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杨骁默默地打开了手机。
十几条微信消息。
全是来自一个人。
杨骁看也不看，直接把对话窗口删了。
他冷静地打字：明晚联系。
“好了，走吧。”程依爽朗地说。
他看着已经发送过去了，把这个对话也删掉了。
“在跟谁聊天呢？”程依凑过来看。
“跟我妈说今天回去了。”杨骁宠溺地回头，问：“她让我问你，今晚想吃什么？估计龙肉她也能给你弄出来。”
程依笑得很开心。
“你定吧。”她说：“让婉姨做你想吃的，你辛苦了，给你补一补。”
“一身的力气还没使出来，再补？你不怕我七窍流血啊？”杨骁眯着眼睛笑。
这像是一个专业医生说出来的话么。
程依推着他去了餐厅。
林钺明已经吃饱喝足了，坐在那儿等，看到杨骁手上的石膏已经拆了。
他远远比了个赞。
厉害了……
这都豁出命去了，要再说没点什么，真是鬼都不信。
杨骁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程依把手里的帽子往林钺明脸上扔，说：“你挤眉弄眼，想干嘛？”
“我怕了你了。”林钺明盯着手机，翘着二郎腿，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订机票了，腻歪够了，确认回去了吧？”
程依做了个滚的嘴型，挥了挥拳头。
林钺明笑得像是个街头的小混混，躲了一下，还幼稚地反弹了程依的攻势。
程依一对着杨骁，就是另外一副嘴脸。
“你先坐着，想吃什么，我给你拿。”她温柔地说。
“惹……啧啧啧……”林钺明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拿什么，我吃什么。”杨骁向来不挑剔。
程依转身去拿早餐。
趁着这机会，林钺明用手肘碰了碰杨骁：“哎？”
“不许多嘴。”程依猛地回过神，瞪了一眼林钺明。
林钺明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在她走远了一些，轻声问：“成了么？”
石膏都搞崩了。
看来八九不离十吧？
杨骁安静地喝咖啡，笑而不语。
还没等问出来，程依已经回来了。
林钺明一本正经地介绍，有几点几点的航班，是哪个公司的。
他冷声说：“真是奇了怪了，慕宇凡的人竟然没有找来……”
杨骁沉声说：“他不会想到我们坐普通民航回去，注意力还集中在搜寻汽车踪迹上。”
程依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我们会晚一天走。”她说。
慕宇凡虽然聪明，但毕竟不专业。
他找的安保公司也是，这边的情况复杂，很多系统都是保密级别的。
短时间内，找几个人，当然不容易。
“我那天骑摩托逃离，他一定是按那个方向去找，不会想到我们在机场。”程依说。
快登机的时候。
“小妞。”林钺明疑惑道：“他为什么非要抓你啊？”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事。
杨骁也很关心。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
程依笑了笑，说：“他疯了呗，想要抓我回去，给慕思凡赔礼道歉，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话主要是说给杨骁听的。
林钺明没放在心上。
他知道这是程依瞎编的，肯定跟遗嘱有关。
只能再找机会单独问她了。
回到A市，刚走出机场，看到了来接机的婉姨。
程依分外激动。
原来心里把婉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你叫婉姨来的？”她低头，在杨骁耳边轻声问。
杨骁摇头，说：“哪有，她问我航班什么时候降落，我就告诉她了，她自己来的。”
婉姨快步走过来，完全没看轮椅上的杨骁，先抱住了程依。
“好啊，没事就好了，我担心得要死，听说出事的那晚，我偷偷在被子里哭呢……回来就好啊……”
婉姨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人老了，特别容易被触动。
程依被熊抱着，鼻酸了。
这种有亲人等待着，牵挂着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林钺明自己先溜了，说是不打扰天伦之乐。
其实他有更重要的事，转身的时候，盯着手机屏幕，神色凝重。
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敢接电话：
“是我，我回来了。红鸦，U盘一直在我身上，你让人去翻我的住处，不过是徒劳无功。我明明白白地跟你说，如果不当面跟我交易，那就只能从我的尸体拿，不过，届时你也一定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好，说好了，明晚，地点你订好了发给我，别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