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快要到家了，杨骁才叹气说：“别这样，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我更不是了。”程依冷静地说。
若说是以前的程依，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委屈得哭鼻子了。
现在的她，只想知道真相。
但涉及到杨骁，她怯弱地不敢去调查，只怕查出来的结果，会把现在的生活全毁掉。
“我不是一个擅长恋爱的人。”杨骁说：“在这方面，我就是个蠢货，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说给我听，这些天，你对我这样，我睡也睡不好，好吃的也不觉得好吃，每天去医院，都像是行尸走肉，我快被自己的失落逼疯了。”
“哦。”程依应了一声。
“你别看我总是笑……”杨骁说：“我是不想我妈担心，我只觉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不会变，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一个点头，我不希望把这一切搞砸了。”
“……”程依还是没有回应。
可怕的是，杨骁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在心里发出反驳声。
“哎……”杨骁无奈地笑：“那我等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
程依盯着前方的路，握紧了方向盘。
还有一个转弯，就回到家了。
你等我说，我等你说，等到什么时候，话才能说清楚。
“程依，你怎么跟我闹脾气都好，回去能不能别让我妈看出来？”杨骁轻声问。
他低垂着眼睛，睫毛颤抖着，只说：“她以为我们的事十拿九稳了，前些天还跟朋友去庙里求了签，还请人算了我们的八字。”
要是不成。
这可是很大的打击。
程依骨子里是个直性子。
她干脆直接问：“你跟李宓，是什么关系？”
杨骁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突然有些慌乱，他眼珠动了动，说：“就是普通朋友，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犀利。
程依转头，看着他，沉默着，仿佛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她跟你说了什么？”杨骁问。
他很严肃。
有种掩饰不住的紧张。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程依说。
她有些后悔了。
没料到杨骁会是这样的反应。
通常，不是应该很紧张地撇清关系么。
他怎么反而……变得异常严肃了……
像是立刻要找谁打一架的样子。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杨骁移开了目光，嘴角有个细微的下拉。
这是一种潜藏的不屑。
好一句跟她没什么关系。
程依把车开进小区车库，心里在不停地打着鼓。
好啊……
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骗人，结果跑去跟她吃饭。
没什么关系，她为什么给你送东西。
没什么关系，她拉着你的手，含情脉脉？
这之中，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撇得清，只需要说，是她主动的，跟你没关系。
可问题是，你为什么去呢，你为什么要接受，你不会拒绝么？
你在恋爱里，果然是个蠢货么？
我没看出来。
程依安静地熄火，安静地下车，只有车门合上的时候，异常沉重的声音，在宣示着她的不满。
还不如不问。
她后悔了。
是了。
还不如不问。
可偏偏林钺明出国执行任务去了，整个阿波罗小组，都随着他一起出去了。
全体失去了联络。
查无可查。
连个帮手都没有。
程依有些气恼，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这种被欺骗的愤怒，超过了一切，她现在就是一颗能瞬间引爆的炸弹。
“程依，你别这样。”
杨骁看着她气冲冲地走，快步过来，要拉住她。
他腿上的伤全好了，只是还不能跑。
为了抓住程依，他忍痛跑了几步。
终于，他把程依拉进了怀里。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温柔。
他的动作急切而粗暴，脸色也很难看。
“你别这样！”他双手死死地按着程依的背。
把头埋在她的脸侧。
“我说了，跟她没关系，就是没关系。”杨骁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尽量温柔地劝说：“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呢？上次你还记得么？你都明白的，她故意挑拨我们俩啊，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会想一想，她刻意来跟你说这些，居心叵测啊……”
程依一动不动，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他身上还是熟悉的 气味。
如果真的是李宓自己来说的，那倒也算了。
“真的么？”程依僵硬地怀抱着他。
双手伸到了他的大衣里。
她尽量表现得委屈，表现得温柔，表现得像是这时候该有的样子。
实际上……
她的职业病犯了！
“你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程依说：“可她跟我说，你喜欢她，说你绝不会跟我长久，还说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杨骁听着这些话，怒上心头。
但是程依的怀抱，她的软声细语，确是实实在在的。
他把人搂得更紧了。
“当然是真的。”杨骁说：“我对你不说真的，还能跟谁说呢。”
“她还说，她给你的，我永远也给不了。”程依默默地吐出一句。
她深呼吸，闭上了眼。
怀抱着杨骁的手，也垂了下来。
“也许吧，你跟她各方面都更合适。”她推开了杨骁，自己往电梯间走。
杨骁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的柔情全然不见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同样握紧拳头的，还有不远处的慕思凡，他坐在车里，司机刚把车停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世上最心痛的事，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抱在一起，浓情蜜意。
慕思凡嫉妒得发疯，刚才程依脸上的表情，十足的小女人。
至少对着自己，她从没这样过。
那楚楚可怜的脸，水波粼粼的眼眸，是以前的程依才会有的。
可恶。
杨骁狗贼，夺妻之恨，不报誓不为人！啊啊啊！
“慕总，我们上去么？”宁秘书小声地说：“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一切都布置好了，上去之后，我给您做饭。”
慕思凡咬牙切齿说：“上，当然要上，房子买下来了，不住怎么行。”
这是他以程钰的联系方式，跟慕柏文换来的房子，为了这房子，还给慕柏文买了辆超跑。
房子就在杨骁家隔壁，侧对面就是慕宇凡，再隔壁就是慕钧泽。
杨骁，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要说信心，慕思凡还是有的，毕竟对手已经露出马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