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谢谢你能过来……”
陈阳提着行李箱，跟在程依身后，他淡淡地说。
“东西太多了，还有些书……”程依打开后备箱，让陈阳把行李箱放进去。
她落寞地说：“都是医学方面的书，我拿回去也没什么用，留给你们吧。”
杨骁也一定会这么做。
陈阳点头，说：“好的，杨主任的书和他的笔记，我都会好好保存，你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些。”
对于刚才的那份胃癌诊断书，陈阳闭口不提，他在心里想：人都死了，还提这些有什么意思。
但是程依的脸色不太好，他有些担心，叮嘱了一句，开车小心。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程依把车窗降下来，回头看了陈阳一眼。
在这时，她强大的直觉起了作用，她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
于是，往三楼的阳台上，扫了一眼。
有一个身影，飞快地缩回去。
没看清。
在她整理杨骁的东西时，屋里除了她和陈阳，还有人。
是谁呢。
程依走后，陈阳回到屋里。
他微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一个纤瘦的背影。
“刚才你躲起来干嘛呀，还躲到了我师哥的房里……”陈阳轻声问。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青春的气息，他说：“你第一次来宿舍，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陈阳，我们分手了。”
“那不是玩笑话吗？”陈阳被推开了，他有些着急，“既然你都打算分手了，今天跑到我的宿舍来找我干嘛？”
而且，还那么反常，突然变得那么温柔，还说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我就是想来看看她，跟你没关系。”
近距离地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看谁？看程小姐？”陈阳不能理解。
“嗯，你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
女人的心思，一般都很难猜，特别是小女生，所以，陈阳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老实说，她漂亮吗？”
陈阳并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的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得她很漂亮吧？”
陈阳坐在沙发上，说：“嗯。”
不止是漂亮，还很有气质，能力强，身价高，举止大方得体……
不仅如此，陈阳还亲眼看过她热情的一面。
当天在凤梧桐的电梯间，他担心杨骁，就走得慢了一些，亲眼看到了程依站在电梯门前，浅笑嫣然，继而飞扑到杨骁怀里的情形。
冷冰冰的美人，突然燃起了热火，那种瞬间的反差萌，直击人心。
“跟我比呢？”
陈阳听到这话，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少女。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茶几对面，双手背在身后，稍稍俯下身子，笑着，眉眼清纯，身段妖娆。
“你说啊！”少女着急了。
陈阳看着她，说：“你好看。”
“如果可以让你选，你是选她还是我？”
“没得选。”陈阳笑道：“这问题太奇怪了。”
“你不回答我，我立刻跟你分手，我这就走了。”
陈阳赶紧拉住她，说：“别闹了，我选你行了吧。”
“你如果是我姐姐跟她比，你选谁？”
“我们不说这些了，行么？”陈阳说：“我收拾收拾，出去看电影。”
“不行，你一定要说。”
“我……”
“不用说了，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
陈阳看人要走了，着急地拉住她，没想到，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脸侧。
“你放开我，别拉着我，我们分手了！”
“田恬！”陈阳急了，追出去，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啊！”
“你别再跟着我，以后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少女眉眼里透着倔强：“你别来学校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混蛋，杨骁是，你跟着他学，你也是！”
陈阳快步追上去，冲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
“田恬，你不能这样，你不再是小孩了，你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上大学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任性？你说分手就分手，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你给我一个理由。”他大声质问道。
“你真好笑。”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说：“你真的以为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你不过是我的一张饭票而已，你心甘情愿地给我买礼物，带我吃好吃的，请我看电影，大哥哥一样宠着我，护着我，还忍住不碰我，傻子一样说愿意等我长大，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这些好处，根本不是真的爱你！”
最后一抹夕阳，也被云层遮住了。
霎时间，天地之间没了色彩。
这些话，刺得陈阳心里生疼。
原来自己那么不值一提，那么贱。
他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的手，少女不再活泼可爱，她变了。
“我当初就跟你说，让你别去选那种艺术类院校，成绩不好，我们复读一年，考个好大学。”陈阳摇了摇头：“你现在整天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心理都扭曲了。”
“够了，你别拿出一副教育人的口吻，我最讨厌你这样！”田恬咬着牙，尖声喊道：“要是你家里没钱，要是你没那么聪明，可以给我补习功课，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我讨厌你！”
“你讨厌我？”陈阳也高声喊道：“你胡说！之前还说大学毕业就跟我结婚，你都给忘了？你讨厌我，我开着我爸的车，去你们学校接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讨厌我，我给你买各种名牌，给你买手机买电脑买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讨厌我？一切都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毁掉，田恬，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行不行！”
这一连串的话，陈阳说完后，很长时间喘不上气。
眼前的少女沉默着，咬着下唇。
陈阳想过去抱抱她。
那个为了一道高考数学题发愁，皱眉咬笔头的小丫头哪儿去了。
给她补习时，她为了不被数落，明明没懂，却假装自己很懂，那个可爱的小迷糊哪儿去了。
“你是怎么了？”陈阳轻声问。
你别这样。
一切都好好的，你别这样。
“你姐姐的事，你很伤心，我都知道，可你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啊……”陈阳说。
不说还好，田恬似乎是被点着的炮仗，一下就炸了。
她奋力地推开陈阳，尖声说：“别再提我姐，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讲点道理行不行？”陈阳吼道。
田恬的眼里，充满了眼泪，仿佛受尽了屈辱。
这让陈阳有些害怕，他想，如果田敏还在世，也大约就是这样了。
“我姐姐当年在卫校的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田恬闭上眼，眼泪滑落下来，她尖声喊道：“是不是你告诉杨骁的？是不是！肯定是你！你什么都跟他说，你知道吗？我姐姐被你害死了！”
说完，少女飞快地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陈阳低下头来，他不甘心地说：“这是什么逻辑，根本没有关系的两件事，怎么能扯在一起！”
他无奈地转身，心里还是想不明白。
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做的。
田敏受到昔日施暴者的再度威胁，一气之下杀了人，表白不成，破罐子破摔，开车去撞程依，然后才酿成大祸。
她死了，说白了，是活该。
“这事跟我和杨主任有个毛的关系。”陈阳自言自语：“你懂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