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座城市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之时，青阳分局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行了，大家都醒醒，回家去睡吧。”
顾惜风仿佛不知疲倦的假人，精神抖擞地走进大会议室，拍了拍手，让大家都下班。
这里的人，都已经熬了整整一天一夜。
清晨，接到群众报案，在城郊高速路旁的某个民房内，听到了枪声。
虽然不在青阳分局的管辖范畴。
顾惜风还是带着肖战几个得力的干将，去了一趟现场。
吴雪一直跟着。
听到报案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枪声预示着许桃青生命的终结。
连吴雪都失望了。
好好的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被耽误没了。
去到现场，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村子也被翻了个遍，派了队员去搜山，没发现许桃青的身影。
民房西面的房间里发现了血迹，还在化验。
现场遗留了两具尸体，血迹若干，还发现了一颗子弹，刀斧钢棍。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任谁一看现场，都只会联想到是黑帮火拼。
但走访周围群众，都说除了枪声，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跌跌撞撞地逃了，看起来像是黑社会。
又是一桩无法下手的案子。
顾惜风看队员都很疲惫了，再熬下去，估计要倒下几个。
于是宣布让他们下班。
听到他的话，众人一片欢腾。
“顾队，我们又白忙活了一天一夜，许桃青这小子，应该是趁乱逃了。”肖战顶着乌黑的眼眶，泄气地说。
这一整天，全靠咖啡和烟在吊命。
现在别说床呢，能给他一个躺下的地方，都能立刻睡着。
“行了，下班吧，别想了。”顾惜风说。
“雪儿姐，我送你回去？”肖战讨好地走到吴雪身边，说：“反正是顺路。”
顾惜风站在他身后，明显有些失望。
他虽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却踢了肖战一脚，说：“让你下班你就下，你还有功夫管别人。”
吴雪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去一趟报社。”
“已经那么晚了。”肖战说：“工作明天再做吧。”
吴雪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要不要我送你？”肖战问。
“不用，我开车来了。”吴雪说。
“你小子，还真是死皮赖脸，让你走，你就麻利地赶紧走，哪来那么多话。”顾惜风走过去，一个大掌乎过去，差点没把肖战拍晕了。
肖战不想当出气筒，赶紧夹紧了尾巴，溜了。
大会议室里，只剩下顾惜风和吴雪两人。
吴雪把目光从电脑上收起，抬起头，看着顾惜风。
顾惜风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脸也没好好洗，头发也没好好洗，胡子两天没剃了，青色的胡渣冒了出来。
眼睛也肿了，瘦长的脸也有些肿，整个人像是刚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的……
他直直地站在那儿，就在吴雪面前。
人家不看他，他还不觉得尴尬，吴雪定睛看着他，顾惜风羞了。
他为了掩饰尴尬，挠了挠后脑勺，清咳一声。
因为抽烟太多，喉咙也堵住了。
刚才骂人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现在，话卡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咳咳……”顾惜风这才发现，自己像是被罚站的小学生，赶紧潇洒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靠。
他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子，坐在桌上，大长腿还是能轻松触地。
“你不走么？”吴雪问他。
顾惜风刚掏出烟来，听到吴雪这样问，脸有些挂不住了。
“你没走，我怎么走，不得有人关门啊。”他用沙哑的嗓子吼道。
“你在等我？”吴雪笑着问。
“是又怎么样。”顾惜风觉得，大老爷们该坦荡些，扭扭捏捏像什么话。
“走走走！”顾惜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连看也不敢看吴雪的脸，只是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别赖在我这儿，该去哪，我送你去。”
他走过去，拔了电脑的电源，帮吴雪整理东西。
吴雪偷偷地看他，近距离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说实话，就是一股糙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道，粗犷，野性。
但不知怎么了，在当下，就觉得特别性感迷人。
她伸出手，把顾惜风嘴角的烟拿了下来。
两根修长白嫩的手指，夹着那根香烟。
“干嘛？”顾惜风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躲开的，但又怕烟头烫伤吴雪的手，躲了一下之后，僵硬地定住。
他稍稍弯腰，帮吴雪整理东西，此刻抬眼看着吴雪，目光落在她小巧饱满的唇形上。
他心里已经沸腾起来了。
卧槽，拿我烟干嘛。
这烟碍你什么事了。
吴雪挑眉看他，眉梢带情，眼尾带笑，红唇动了动，问：“这烟是什么味道？”
顾惜风像是被鬼上身了，说：“你尝尝就知道了。”
他心里砰砰地跳，还在不停地纠结和犹豫，该怎么办，没经验啊……
电影里，这个时候就该吻上去了。
压在墙上？
卧槽，手脚怎么动不了，顾惜风，你丫的还是男人么。
吴雪把下巴压下，很赞同他这句话，她皱着眉，把烟嘴含在唇上，轻轻吸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口烟雾……
在烟雾缭绕中，顾惜风呆愣着，吴雪把带着唇印的烟嘴，放回他唇边。
“呛。”
吴雪皱紧了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再抬头之时，满脸绯红，眼睛里泛着泪光。
刚才那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一瞬间，化身为楚楚可怜的纯情少女。
顾惜风拍着她的背，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还笑。”吴雪砸了一下他的胸口，说：“还不是你叫我尝的。”
顾惜风在心里暗暗说，谁让你尝烟了，小笨蛋。
“你笑什么啊，别笑了。”吴雪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捉弄我特开心啊。”
“明明是你捉弄我。”顾惜风说。
一直都是你在捉弄我啊。
吴雪看着顾惜风说：“肚子饿了，我请你吃宵夜吧。”
“我请你。”顾惜风赶紧抢着说：“我哪能让你请我，走吧，我知道一个特好吃的面，我带你去。”
“在哪啊？”
“额……有点远，那个，你不赶着去报社吧？”
“不去也行。”吴雪跟在他身后，出了警局大门。
有狂躁的风刮过来，吴雪缩起脖子，打了个喷嚏，顾惜风拉着她的大衣袖子，把她拉到了身侧，用自己的宽大的身躯，替她挡着风。
“等一等，等这阵风过了再走。”顾惜风被吹得脸皱起来。
吴雪躲在他的身后，把手插进他羽绒服的帽子，这轻微的暖意，让她偷偷地笑。
傻子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直接往怀里搂，不是什么事都没了么。
真是够愣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