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嘴巴塞得满满的，嚼起来都有些费劲。
她看着慕霓军，什么表情也没有。
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慕霓军没等到她的点头，皱起了眉头。
程依说：“董事长，您是怕我牵扯出更多的内幕吗？还是怕这事情闹大了会影响你们慕家的声誉？你不是会为我考虑的人，别装了。”
你一直在医院里，只是想一想，就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所有的人，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的。
让程依心寒的是，慕思凡避重就轻，硬是没把这事情当回事。
他是想淡化处理了，等时间一久，谁也不记得这回事。
“为什么现在说这些。”婉姨看着慕霓军说：“你别说了，她现在心情不好，哪里想听这些啊。”
程依点头，说：“婉姨说得对，我只想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慕霓军看着程依大口吃饭，叹了一声，控制着轮椅，出了病房。
快走出去的时候，程依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董事长，当年晟远集团要收购晨兴电子，你知道吗？”
慕霓军的眼眶，骤然往上一耸，他有些夸张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些都是谣传，根本没有这回事。”
“晟远集团的收购案，您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倒像是比高董事长还明白。”程依说。
慕霓军哑着嗓子，出了病房。
程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在心里道一句：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你果然知道，有可能，我爸爸就是被你跟高晟远联手逼死的吧。
你早就知道了程庆德就是当年的慕建军。
你担心慕氏产业会落在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身上。
你完全有动机。
程依蓦然想起，她刚进入慕氏集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慕霓军时，他的脸色。
那张脸，慢慢地回荡在心间。
还有，你让我去找遗嘱的时候，表现出那么多的信任，实际上，却暗地里指挥慕宇凡，抓获了扎西老爷，抢先一步拿到了遗嘱。
或许所有的人，都预料到我跟慕思凡上了神山，就再也下不来了。
高晟远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插一脚。
为什么指挥达杰杀了慕思凡和自己。
高晟远想杀自己，可以理解，怕终有一日，被查出来，跟父亲的死有关系。
但当时，达杰的目标，明显更侧重慕思凡。
如果慕思凡死了，按照那份遗嘱，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是慕宇凡！
如果我跟慕思凡都死了，程钰还未成年，慕宇凡找到了遗嘱，继承家业当之无愧。
那高晟远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帮慕宇凡。
程依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父亲想要威胁高晟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与陈年往事有关，能动摇到慕氏和晟远集团的东西。
那必定是一件天大的丑闻。
高晟远把与白玉琴的合照，锁在了保险柜里。
很显然，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小程，小程……”婉姨的声音，唤醒了程依，也打断了她的思路。
程依眼神重新聚焦，婉姨已经把饭菜收起来了。
她愣愣地坐着，已经有几分钟了。
“李医生来看你了。”婉姨说。
程依看到李宓出现在病房里，她手里捧着花，拿着果篮。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李宓把花和果篮递给婉姨，走到程依面前。
程依把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大脑像是一个超级精密的仪器，分析着李宓的行为动作。
她今天的发型没有往日精致，她面对程依时，肢体呈现出了轻微的防御状态。
她脸上的微表情，紧张，不安，愤怒，嫉妒，都集合在一起了。
“你的脸色也不好。”程依说：“你昨晚失眠了。”
李宓用一个干笑，把惊讶掩饰过去。
她坐下，直说：“最近工作太忙了，昨晚你的会所活动，我也没去，你说对了，我是没睡好。”
“为什么？”程依问：“你们夫妻吵架了么？”
李宓再度惊讶，她看着程依，提高了声调，“你觉得我和雨良会为了你吵架？”
“我并没有说是为了我，是你自己说的。”程依看着她，直接问：“李医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吧。”李宓点了点头。
程依看着婉姨，说：“婉姨，您先回去吧，让我跟李医生好好聊。”
婉姨看不出二人气氛的诡异，只是笑着说：“好啊，有人陪你说话，我也放心，那我先走了。”
婉姨出去之后，病房里一片寂静。
李宓拿着苹果，还有刀，她要给程依削苹果。
程依看她捏着刀的动作，看出了她的紧张。
“你想问我什么？”李宓低下头，专心在削苹果。
程依问：“你很喜欢杨骁吧？”
“都是往事了。”李宓的手依然很稳，或许是拿手术刀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很镇定。
她是害怕自己什么都不干，容易被程依看出什么来。
所以，削苹果，也是一种很好的掩饰。
故作轻松。
“在你那么喜欢他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迅速跟另一个人恋爱，还闪电结婚。”程依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长情的人。”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很长情的人？”李宓抬起头，看着程依，微笑道：“你看错人了。”
后面这句，不知是回应程依的问题，还是另有所指。
随后，她很快低下头来，认真削苹果。
但那苹果皮，已经比前面的要厚了不少。
程依说：“能跟我说说，您跟孟先生的爱情故事么？听说你们是旅行时候认识的，一定很浪漫。”
李宓说：“乏善可陈，只是一个一见钟情的故事，很俗。”
“你认识孟先生的时候，他是长这个样子么？”程依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李宓有轻微地皱眉，不过很快，一个轻笑掩饰过去。
她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苹果削好了，她把苹果递给程依。
程依接过来，咬了一口，她笑了笑说：“孟先生长得那么完美，再联系你第一魔术手的称号，我想，你是不是偷偷给他做了些……玩笑罢了。”
李宓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她脸上依然不动神色。
“你过奖了，其实没那么神。”李宓说。
“你看上孟雨良什么了？”程依问。
“长得好看。”李宓说。
“没别的了么？”程依问。
“没了。”李宓说。
“他很花心，跟我表白过无数次，你知道吗？”程依问：“不知道跟别的女人，他是不是这样。”
李宓被打乱了阵脚，她今天来，并不是来被程依牵着鼻子走的。
她站起来，长舒一口气，说：“程依，你觉得很骄傲么？你勾引别人的老公，还理直气壮？”
似乎找回来一些气势。
但在程依看来，她已经接近崩溃了。
“是孟先生告诉你，我勾引他的么？”程依漫不经心地说：“他有没有告诉你，情急之下，我撕开了他的衬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心口的伤是怎么回事？枪伤啊？ 我要是你，我就会十分好奇，孟先生在做医代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还有，那疤痕修复术，是你亲自操刀吗？”
李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这个细微的后退，程依心有感触。
如果真的是你的老公跟别的女人有奸情，你听到对方说这些话，应该是气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头发，怎么会害怕得往后退。
“你太可怕了。”李宓对程依说：“堂堂的慕氏儿媳妇，竟然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荡妇，你就不怕传出去……”
“孟雨良，就是杨骁吧？”程依打断了她的话。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李宓僵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