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收不到你的玫瑰花，我就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
高静雅的声音，像是从高处落下的潺潺流水，哗哗地在慕思凡心中，回响着。
餐厅的灯光，洒在女神的发丝上，细碎的光线，凝聚在她的肩头，调皮的光点，在她的指尖跳跃。
她面前瓷白色的餐盘，折射出一种柔和的光，映衬着她的脸。
她低着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餐刀。
那金属发出的冷光，在她的手里，变得柔和起来。
从慕思凡的视角看过去，这像极了一场设计精妙的广告大片。
仿佛有无数个打光师，趴在地上，为她制造出超完美的氛围。
“你也喜欢我，对吧？”
她终于抬起头来，低眉的温柔瞬间消失，全世界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在了她的眼眸之中，如星辰如日月，那是足以使枯木再生的柔情。
配合她温柔一笑。
她看着慕思凡，唇形微启，带着一丝期待。
慕思凡只觉得，明明没有酒，却有浓厚的醉意袭上心头。
从小大到，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总是超乎常人的完美。
慕思凡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他愣神许久，没有给出回应。
他一贯冷脸，无时无刻都很沉静。
看起来，他的沉默，是一种拒绝。
高静雅叹了一声，独自笑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都晚了。”
“嗯。”慕思凡说。
高静雅有些不甘，她甚至没看到慕思凡唇角的梨涡，没有亲眼见识到他的高兴，哪怕是一丝丝暗喜，她都没捕捉到。
这让人很沮丧。
任何女人在吐露心事的时候，总是希望得到回应。
哪怕是激烈的拒绝，也好过默默不语。
“以后我们只能做朋友了。”她似乎带着叹息，轻声说：“是我晚了。”
慕思凡低着头，喝着已经冷掉的咖啡，皱眉，还是一声：“嗯。”
“其实，我回来找过你。”高静雅说：“但他们告诉我，当时你出国去找你哥，我没等到你回来，又走了，如果知道你会那么快结婚，我会等上几个月。”
“嗯。”慕思凡说。
少年时代，他习惯于在她面前故作老成，让她不会因为自己比她小两岁，看轻自己。
而装深沉的首要条件，就是话少。
世间没有一个任何男人，能做到嘴碎而高冷。
这种习惯，似乎一直延续下来。
久而久之，对着她，竟然没话说。
人去拜佛，说完了自己的愿望，无非求佛祖保佑升官发财，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人不可能对佛祖抱怨，今天没赶上公交车，今天被讨厌的上司训了，各种各样的琐事，都无法都对神明说出口。
但他对程依就不同，连洗澡的时候差点滑倒，也是可以说的。
“你对我，就没什么说的吗？”高静雅问。
慕思凡正经地抬起头，看着她，眉头也逐渐皱起，最后他眼神有了波动，终于想起来该说什么。
高静雅期待地望着他。
“昨晚，有人给我来过电话吗？”他面无表情，冷声问。
我那倔强又无理的臭老婆，有没有找我。
“有。”高静雅说：“对方一直在打，但你手机电量低，打了几次，就自动关机了，我不好替你接电话。”
“谁？”慕思凡似乎有些许紧张。
“备注名是宁秘书。”高静雅轻笑说：“你在等谁的电话么？”
刚才已经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拿来了充电器。
慕思凡走过去，拿起手机，才把手机打开，宁秘书的电话就进来了。
“慕总，呼，我的天，总算是接通了，你在哪儿？”宁秘书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紧张。
仅从声音听，就能听出他的焦头烂额。
“什么事？”慕思凡说：“别忘了你的专业素质。”
宁秘书坐在车子里，早已经把头发抓乱，一整夜，他把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五星级别以上的酒店，都转了个遍。
除了慕家有投资的那几家酒店，其余的，人家完全不买他的账，屁都没打听出来。
新闻已经发出去了。
宁秘书根据图片上的信息，找到了这家酒店，他来到这里时，这里的酒店外面，早就埋伏了大波的娱乐记者。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龟缩在停车场，继续给慕思凡打电话。
宁秘书咽下口水，用沉着且冷静的专业腔调说：“慕总，您现在在哪个房间，我立刻上去，与您当面说。”
慕思凡皱起眉头，看了一下高静雅，轻声问：“这房间号是？”
把电话挂了之后。
他看到了推送的新闻内容。
慕思凡的脸色，从眉头紧皱的不屑，渐渐到露出了愤怒。
他看到程依的新闻。
他看到程依趴在某个高大的男子后背熟睡的照片。
他手指僵在那儿，心脏里有刀山火海。
怪不得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你。
原来你早就在别人的安慰之下，睡得香甜。
照片里的光线不佳，男人只能看到侧脸，加之带着帽子和口罩，几乎是辨认不出。
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身材，宽大的背影。
慕思凡闭上眼，觉得头脑昏沉，天灵盖像是被什么撞了，气得两眼发黑。
他丝毫不怀疑程依是被人挟持。
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程依的放松，她的信任，她趴在那人的背上，甚至没有因为紧张，而勒住他的颈脖。
而自己背着她时，不知是不是本能，她总会双臂怀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能时刻将人勒死。
现在，她的双手，温顺地藏入了男人的卫衣帽子里。
她在取暖，从这人身上取暖。
她的身体，就那么安静地趴着，不担心这人会把她摔了，没有任何的防御姿态。
她竟然睡着了！
高静雅轻声喊了慕思凡三次，慕思凡都没听到。
他陷入了一团烈焰之中，炙热的火气，将他烧得几乎要疯掉。
“慕思凡。”高静雅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把。
“嗯？”慕思凡抬起头时，眼圈更红。
“门铃响了许久，我想是你的人。”高静雅说：“开门么？”
“嗯。”慕思凡点头，他麻木地起身。
若是说，昨夜在医院、在酒吧的自己，是行尸走肉。
那现在的他，就是个疯狂的丧尸，眼神呆滞，但身体深处，藏着要咬死人的狠劲。
慕思凡站在门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门拉开。
宁秘书看着他依然冷静，紧张感少了许多。
“慕总，现在下面全是记者，你不能露面了，一会儿，你跟我互换衣服，开我的车走吧，公关部的人，还有几个副总，以及集团的几个大股东，都在公司等你回去开会。”宁秘书一口气把话全说了。
他才看到慕思凡的脸色不对，默默地问：“慕总，您没事吧？”
“发生什么事了？”高静雅从餐厅走出来，柔声问。
她才回国，就被朋友接到了酒吧，手机似乎落在酒吧的包厢里了。
对于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她毫不知情。
“高小姐，您好。”宁秘书赶紧问好。
慕思凡没头没脑，只问：“程总联系上了吗？”
宁秘书没说话，只低头。
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慕思凡第一次用程总这样的称呼，生分到让宁秘书都有些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