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慕思凡，程依不曾见过。
他很少这样温柔而平静地问话。
我真的无法原谅了吗？
问得真好。
程依看着他忧郁的眼神，缓缓地走下楼。
他现在弹琴的样子，让程依想起来，以前在凤梧桐的时候。
他总是一到夜半，就开始弹琴。
不为别的，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为了让琴音陪伴自己入眠。
程依走到他身边，说：“你弹得太难听，简直侮辱我的琴。”
慕思凡说：“你弹得好，你教我。”
说话间，他往琴凳的边上挪了一下。
程依想了想，还是坐了下去。
“不是这样的。”她说：“连曲谱都没看清，哪有你这样弹琴的，猪只有四个手指，都比你弹得好！你的音乐素养，只比猪好那么一点点。”
这一番话说出来，慕思凡隐约笑了。
他嘴角动了动，牵扯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
“你笑什么？”程依说：“哪有人被骂了还笑。”
“你越来越像我了。”慕思凡说。
“……”程依瞪着他，没说话，“你还学不学？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浪费。”
“我学。”
程依给他念了一趟谱，给他演示了一边，然后站在他身后，盯着他，他还是弹错了。
“啧……”程依摇了摇头，无奈地从身后圈住他，伸出手，压在他的手背上，“是这个才对……”
慕思凡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
程依忽然意识到，两人似乎靠得太近，气氛暧昧得能擦出火花来。
“是这样么？程老师？”慕思凡冷静地问。
“嗯。”程依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火，看过去，就燃起来，烧得骨头都不剩。
在她害羞的时候，慕思凡在她脸侧吻了一下。
程依转过头，气得要打他，“你……”
话没说完，慕思凡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入了怀里。
他的一个深吻，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你原谅我，好不好？”他轻声问：“我错了……我自己作死，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罚我，怎么罚我，我都愿意。”
程依说：“你说谎骗人了，这事该怎么算？”
“我回房间，慢慢跟你说，嗯？”慕思凡说：“阿姨住在一楼，她听到了会笑话我。”
“这样就让你进房，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程依说。
“你说，怎么样。”
“这样吧……”程依说：“我们跑上去，你比我快，就让你进去。”
话没说完， 她就从慕思凡怀里跳了出来。
她带着调皮的笑，撒开脚跑，像是一只灵活的兔子。
慕思凡怀里一空，赶紧起来，快步追上去。
他这些天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要到房门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程依。
程依尖叫一声：“哎呀，你犯规，你拉我。”
怎么能拉扯对手。
“我就是犯规。”慕思凡说：“我不仅拉你，我还要吃了你。”
程依撞进他的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没回过神，就被他打横抱起，冲进了房里。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衣帽间里准备着，出席临时董事会。
程依挑好了领带，踮起脚给慕思凡系上。
“你愿意跟我去开荒？”慕思凡问。
程依点头：“去哪里都一样。”
慕思凡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入怀里。
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没放弃我，愿意留在我身边。
程依扭捏地推开他，说：“我刚化好妆，一会儿口红粘到衬衣上！”
“那又怎么样？”慕思凡看着她的脸，他只要看着程依，眼睛里无时无刻都能迸发出火焰。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
昨晚他搂着程依在怀，感叹道：“你就是我的命啊……我一定是前世欠了你的什么，老天要榨干我来还你。”
程依看着他，脸颊烧红。
“口红在哪？”慕思凡低下头来，笑着看她。
没等她说话，一个重重的吻落下来。
“涂着不就是让我吃掉的么？”他笑着说。
程依拿着湿纸巾，踮起脚来，红着脸，轻轻地把他嘴边的唇印擦掉。
这个动作，她自己觉得很暧昧，擦着擦着，就心猿意马了。
慕思凡搂着她的腰，抓着她的手，说：“我自己擦，你再碰我，我要疯。”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慕总，您好了吗？”宁秘书着急地问：“我可以进去吗？”
慕思凡把口红印子擦干净，对着镜子，板起脸，沉声说：“进来。”
程依赶紧转过去，挑选包包和丝巾。
宁秘书进来，也不废话，直接说：“出大事了。”
“什么事？”慕思凡沉着眼眸看他。
“今天一大早，高小姐接受了采访，还传出了一段视频。”宁秘书上气不接下气，“而且，有网红公开发声，说被您长期包养……”
他说完话，才顾得上瞟一眼旁边的程依。
程依穿好高跟鞋，走过来，夺过宁秘书的手机，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的高静雅一身白色的裙子，脸上的妆很淡，看似淡妆，其实花了不少的心思，看着像是好几天没睡觉，心力交瘁，但又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无良媒体，说他们之前发布的是不实报道。
那照片里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说她跟慕思凡没什么，自从回国，就没有见过面。
还公开表示，一定会对无良媒体提起诉讼，要求媒体赔偿其名誉损失。
她那神态，她的语气，再配上她温柔而娇弱的声音，任何人看了，都会起同情心。
于此同时，慕思凡与网红的微信聊天记录，以及大额转账的截图全网都是。
那些聊天记录，言辞暧昧露骨。
也有网友追根究底，挖出了桓水湾别墅不是高静雅的产业。
那天在酒店前面的那辆车，也不是高静雅的。
一时间。
风向突变。
原本一起被唾骂的小三和渣男，小三瞬息之间就被洗白了。
同情高静雅的人，数以千计地冒了出来。
网络的讨论度居高不下。
“慕总，怎么办？”宁秘书焦急地说：“这马上就是临时董事会了，这样的风向……对我们极为不利啊，怕是我们的海外项目，也通不过审批了……”
慕思凡倒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第一时间，抓住了程依的肩膀，恳切地说：“什么网红，什么包养，都是胡说，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宁秘书都快疯了。
火烧眉毛了。
这些一看就是不可能的事，谁会信啊。
慕总那么精明的人，竟然会担心这些。
“你当我傻么？”程依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说：“你打算怎么办？”
“公关部请了最专业的危机公关处理团队，我想……”慕思凡皱眉说。
他自己也知道，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之快，根本等不到方案出来，就已经变天了。
程依说：“危机公关毕竟是下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堵住媒体的口，还有……阻止事态蔓延下去，还需要大量的水军，替你说话，网民最喜欢跟风，那边的风大，就往那边倒……”
“现在哪有时间去准备这些啊！”宁秘书跺了跺脚，抬手看了表，说：“眼看着离董事会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
程依说：“这件事，背后有推手，那个网红也很可疑，想要快速摆脱危机，只有把战火引到小网红身上，我们才能脱身。”
宁秘书说：“慕总，记者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您住在这里，现在外面门口，已经堆满了记者。”
程依把手机还给了宁秘书。
她心里有了计策，反而显得气定神闲。
她站在镜子前，挽着慕思凡的手，看了看他的领带和胸前巾，转过身，站在他身前，说：“这个领带跟我的丝巾不配，我给你选个别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管领带！”宁秘书急得满头大汗。
慕思凡倒是抓着程依的手，温柔地说：“好，你选吧。”
“表也是。”程依说：“我选一块情侣表。”
“我的婚戒是不是还在大宅那边？”程依问。
“我让生活秘书拿过来了。”慕思凡说：“在保险柜。”
宁秘书看着他们夫妻俩，心里焦急，却敢怒不敢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