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胎儿也安安稳稳地在肚子里。
这一个星期，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探病。
肖战来说，慕霓军抓到了，白玉琴也抓了，两人顶不住审讯压力，认罪了，让程依放心。
慕笑如来说，慕宇凡不见了，不咸不淡地嫌弃了程依一回。
她跟慕思凡真像，越喜欢别人，越要嫌弃别人。
她对着程依，一句好话也没有，说程依是慕家的灾星，是大罪人。
但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个削得极好的苹果。
这个苹果，程依没能吃到，被林钺明抢了去。
叶师傅来说，妈妈康复了，已经被慕思凡接到了别墅里，说是要给程依惊喜，等她出院回家就能看到了。
叶师傅还有请求。
他为难地低着头，让程依接受他，让程依同意，让他照顾程母一辈子。
程依点头了。
在婚礼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叶师傅能陪在妈妈身边那么长时间，程依很感激。
江美仪来说，要跟阿泽订婚了。
程依没安慰她，只说阿泽是个坏男人，嫁给他，要苦一辈子。
江美仪说知道。
最后一天，李宓来说，她要出国去把孩子生下来，要把杨骁的骨灰带着，永远陪着他。
程依有些难过，但跟她做了个约定。
李宓走了之后，婉姨来了。
两人在病房里擦肩而过。
婉姨看着李宓，温暖地笑了。
李宓赶紧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泪水，匆匆离去。
她摸着小腹，在心里悄悄说：宝宝，这是奶奶，记住了啊……等合适的时候，妈妈会带你去跟她玩的……
婉姨进了病房，她把车钥匙还有银行卡给程依。
“我要回去了。”她拍着程依的手背：“小程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把孩子健康地生下来，阿军在世时，最想看到的……”
程依说：“婉姨，这些东西，你拿着，我说了给你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呀……”
“我回那个小镇，开这样的车，不合适，再说了，我要那么多钱干嘛？”婉姨说。
“不然你就把它卖了。”
“我用不了那么多钱。”婉姨笑了笑。
“你给你的孙子或者孙女留着呀！”程依脱口而出。
婉姨有些惊讶，看着她，“小程，你说什么？”
程依说：“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妈妈一样看，我的孩子，不是你的外孙和外孙女，那是什么？你答应我，给他们存着钱，行么？”
婉姨这才把银行卡收起来。
她叹了一声：“小程啊，你过两天就要跟着慕思凡出去了，估计我都看不到你的孩子出生呢……也不能给你伺候月子……本来我还打算着，回去开片山林，专门养些散养鸡，等到你坐月子……”
“你怎么想那么多啊。”程依一边笑着，一边流下了眼泪，“我运气怎么那么好，遇上了你们一家人，你对我好，杨骁……”
程依没在往下说，说多了都是泪。
她笑着说：“放心吧，我生孩子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国外连月子中心都没有。”
“好，那我做好准备！”婉姨说。
接下来，她笑着说了自己的计划，包山养鸡啊，开个大棚种植基地，再倒腾一个果园……
这样子就能保证小宝宝吃的都是无公害的食物了……
程依想了想，说：“准备两人份的吧。”
“为什么？”婉姨问。
“我吃得多呀。”程依很自然地说了一句。
她跟李宓的预产期，相差不过两个月。
送走了婉姨，程依扶着床沿，站了起来，面向午后的阳光。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阳光洒在身上。
愿从今往后，生活里全是阳光，再无阴霾。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飘起来了，睁开眼一看，慕思凡不知什么时候冲进来，把她横抱在怀。
“你干嘛呀……”程依有些害羞地问。
大白天的。
慕思凡冷声说：“你可以下床的么？谁准你下床了？”
“医生也没让我躺着啊，伤口都拆线了，我为什么不能下床？”
“我不准。”慕思凡说：“你给我乖乖躺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程依放在床上。
程依闻到了香气，惊喜地说：“你给我带了什么？”
这个味道，是小时候闻到的家常菜的味道。
慕思凡说：“鸡汤……额……家里的阿姨做的。”
“阿姨做的不是这个味道。”程依说：“你在外面瞎买的吧？”
其实是妈妈的味道，程依一嗅就知道了。
叶师傅也来说了。
就剩下慕思凡这个笨蛋，以为能给人惊喜，还瞒着。
“爱吃不吃。”慕思凡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倒了，你有的吃不错了，还敢嫌弃……”
“不嫌弃，我吃。”程依说：“你喂我吃。”
“啧……”慕思凡没好气地说：“好，我给我女儿喂，不给你喂。”
他拿着汤匙，在唇边碰了碰，确认不烫嘴了，才递给程依。
明明动作那么小心翼翼，明明那么上心，却非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程依偷偷笑着，把鸡汤吃了。
才喝了一口，她就有了孕吐反应。
看她那么痛苦，慕思凡烦躁地指着她的肚子，吼道：“你给我老子小心些，出来老子打扁你。”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程依笑得喘不上气。
“有什么好笑的。”慕思凡没好气地说：“打打杀杀都不怕，一定是个刁蛮的小丫头。”
程依说：“你怎么一直觉得是女孩子啊……”
“就是。”慕思凡说着，梨涡若隐若现。
“你想要一个小女孩么？”程依问。
“嗯。”慕思凡挑眉说：“有我一个男的守在你身边还不够，多一个出来争宠？我不要！小姑娘多好啊，你给她梳辫子，我给她买漂亮裙子……等老些，再生个小子……”
程依已经能看到这个小公主会被裙子淹没的画面了。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慕思凡给她喂饭，语气突然温柔下来。
程依皱着眉头，有些烦恼地说：“都一样。”
“你不喜欢？”慕思凡把勺子和餐盒重重地放下，定睛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你不想生我的孩子么？”
程依赶紧抓住他的手，“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养孩子，我有些害怕。”
程依忐忑不安，她接受过各种各样的职业训练，唯独不知道怎么做人家的妈妈。
“傻瓜，我来养！”慕思凡心里开心极了，还是要板着脸沉声说：“养你一个傻瓜也是养，多养几个也没什么。”
“几个？”程依惊呼道：“你想要几个啊？”
“小公主的话，生七个也没关系。”慕思凡说。
程依差点没被噎死，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么，七仙女啊。
慕思凡替她顺背，不停地埋怨说：“吃个饭也能被噎到，哪有那么笨的人……”
程依说：“我吃饱了，你吃吧。”
慕思凡盯着那鸡汤，摇头，很严肃地说：“我开始吃素了。”
为什么啊，程依不理解地看着他。
你居然开始吃素了？
她高兴地笑着，兴奋道：“那我一会儿出院回去之后，就让阿姨准备准备，分房睡好了……”
“那不行。”慕思凡按着她的脸，飞快地咬了一口：“这可不是跟你吃素的！”
程依以为他咬一口就要撤军，没想到，更密集的吻落了下来。
程依推开他，虚弱地说：“我还是病人呢……”
“我问过医生了，你没事了。”慕思凡说。
“喂喂……嗯……唔……哎……别碰那儿……嗯……”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清咳。
林钺明沉着脸，敲门道：“车子准备好了，走不走？猴急个什么玩意儿！哼！”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敢这样跟我哥说话？”慕笑如一个降龙十八掌打在林钺明的后背，吼道：“让开！我来接我嫂子！”
“啧，你这个恶女……”林钺明冲她皱了皱鼻子，“总有一天，你要死在我手上！”
“哼！昨晚上中单对线，是谁被我单杀两次？”慕笑如狂妄地笑着，推开了林钺明，“让开，手下败将。”
“我！”林钺明声音突然小了下来，“毛丫头，你哥我那是让着你……”
也多亏了有这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医院，倒也喜庆。
程依这才知道，慕宇凡离开了，他的心理研究所也关了。
他，一定很受伤吧……
慕笑如冷声说：“大哥让我告诉你，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慕家长子的身份是个负担，不怪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的梦想，是做个流浪画家，等想通了也就回来了，没钱，他能浪个几天嘛……二哥，你说是不是？”
慕思凡也冷哼一声：“流浪画家？哼，可笑，你知道国外蹲大街的乞丐中，有多少行为艺术大师么？这世上，脑子好的还去流浪的，还有几个？你大哥的中二病就没好过！别管他，自己闹别扭，两三天就回来了！”
程依看着这两兄妹，嘴角抽搐一下。
果然，血缘这种东西，这奇妙啊，慕宇凡跟他们俩，明显就不是一个爹。
之前怎么没早发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