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已不在青石街那处蜗居了，翠柏路有你们的家，迎春路小儿子有个住所，前几年又在解放桥北面的来福士广场购置了一处房产，我去过，约有一百多平方吧，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只说了你家小小的一部分，我想，你在天有灵，看到的自然比我多，比我深入全面。你应该感到欣慰了吧！我作为曾经与你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也为你高兴呢！你那么聪明，也有超人的远见和眼光，可惜英年早逝，唉！
于2016年清明节
不凡的陈羽
陈羽，原是宁波十四中学的初中物理老师，1959年就读于浙江师范学院物理系（那时还在杭州），我是他的老师。1973年我调来宁波任教研室物理教研员，于是我们就成了同事。他是市初中物理教学研究小组的主要成员，我的工作得到他的大力支持。我对他挺熟悉，可惜他英年早逝，患胃癌在前几年过世了。他有不为人知或知之不多的曲折人生，也有与常理相悖的做人哲学。我为他写上一笔，一来是为了纪念他，他毕竟为宁波市初中物理教学做出过贡献，不能因为有些小过失而忘记他；二来是他的人生哲学可能对普通人有所启迪，或是一种教育，即使是负面的，从中也可得到些许经验。
陈羽，1959年考入浙师院物理系，编在二班（共有三个班），我是三班的班主任，在数学系教普通物理，虽都是宁波人，但接触不多。1959年，我国的三面红旗之一的“大跃进”已进入尾声，建校不过3年的浙江师范学院，在“大跃进”号角的余声中，也尝试搞科研，我负责高真空实验，拟生产计数管、光电管。实验组的成员主要来自59级的二班，陈羽也是成员之一。该班有一个女同学也为其中一员，陈羽和另一个男生都在追求她，另一个男生有华侨背景，他向系里反映了三人间感情纠葛情况，要系里出来说话，系领导为了不影响高真空的实验活动，决定叫陈羽离开实验组。
1959年开始，我国进入三年困难时期（内遇三年自然灾害，外有苏联逼债），国家实行精兵简政，压缩编制，节约国库开支，高校也在紧缩之内，一部分教师下放到基层，如我的同学戴默星下放到余姚朗霞中学，我从助教岗位降到实验员；学生中每班约有1～2个回老家或者到农村落户。名义上是自愿报名，但每个人都要表态写决心书，其实谁去谁留，早已内定。下放的几个同学，大都是班里头颈骨贼硬不大听话的学生，陈羽也在下放的名单上。他被下放到杭州的半山药物种植场。他何时离开农场回到宁波做代课老师，他没有与我细说过，可能他对这段辛酸的历史不愿提起。1973年我回宁波任教研员时，他已是宁波十四中学的正式教师，时间已过去了十多年。
陈羽写得不错的板书，讲课通俗易懂，中间还穿插生动的宁波俚语、俗话，所以他的课风趣、生动，颇有感染力，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为推进初中物理教学，我组织了一个初中物理教学研究小组，他是我的主要助手，我曾请他上过全大市的公开课。研究小组每个月有一次活动，他不仅是积极参与者，也为我提出许多好建议，他与其他成员相处融洽。由于他说话幽默风趣，使研究小组的活动充满欢乐的气氛，大家不觉得活动是多余的负担。
陈羽烧得一手好菜，研究小组有次在傅国庆家搞活动（当时傅国庆住在药行街的一幢老屋里），十多个人活动一天，两餐丰盛的菜肴都是由他主厨；还有一次，十一中学自然组在郑中玉家搞活动（在高塘一村，阿玉是教生物的，已患绝症过世），我也被邀请参加。陈羽做了一盘红烧牛尾巴，我是第一次品尝，味道的确不错。这次，我还第一次看到《世界知识画报》，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起先我到邮局购买，有时买不到，我索性全年订阅，至今快二十多年，从未间断，那也是陈羽的引导。
陈羽的家我也去过，且吃过一餐饭。他的丈母娘是一个从香港回来的老婆婆，手中有些钱，他的夫人是干什么的，我记不清了。他们有一个聪明的女儿，陈羽给她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当时我们说国际形势是“东风压倒西风”，他的女儿却叫“西风”！现在他女儿应该也是一个退休的人了，有机会我也想去拜访一下，以寄托对陈羽的哀思。
陈羽，在十四中学工作时犯过一个“错误”，他在学校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一只绿头鸭，没付钱，被摊贩子发现，陈羽被他们羞辱了一顿，且手段十分恶劣，将鸭子挂在他的脖子上示众！完全是“文革”中造反派整人的那种伎俩。现在我们对待嫌疑犯，要尊重他们的人格，上电视还为他们“打马赛克”呢！事后，学校要他写检讨，这份检讨书还是我与马培骏（时任十四中物理教研组长）商量代笔的。我问他怎么会干这种事，他说，现在贫富不均，有权有势有钱的，家里餐餐大鱼大肉，吃不完倒垃圾桶里；天天有人送礼请客，饭局不断。一个小教员，一天忙到黑，微薄的工资和沉重的家庭负担，袋里有几张“蓝精灵”？他认为吃点白食，贪点小便宜也不为过，这就是他的人生哲学。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即使穷也不能为五斗米折腰。贪小便宜、搞些小偷小摸，都不应是我们所为，更何况我们有“人类灵魂工程师”之美誉。教师应是学生的表率，正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那种并不光彩的事做不得。虽然与贪污受贿的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他毕竟没有损害人民利益，危及国家安全。然而人们在固有的道德观念指导下，不肯原谅他，这是不公正的。
一个颇有才华，颇有抱负的人，若能积极引导，委以重任，可以成为一个好教师；一个正处于年富力强、巅峰时期的人，病魔竟然过早地夺去了他宝贵的生命，怎不令人惋惜？
2016年3月5日
《简明中学物理手册》合作者
宁波市物理学会一年一度的退休教师新春茶话会，已有两年未举办了，老教师们相聚的机会少了。本来我们每年总能见到那些曾为宁波市的物理教学做出贡献的老同志，如章逸民老师。他退休以后，每年都会来参加茶话会，近两年，除在街上偶有碰到外，若平日无事，一般是不大会上门拜访，基本不走动。虽然居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彼此之间，几乎一无所知。近日，不知谁提起，章逸民老师也已过世了。在清明节来临之际，我很想为谢世的老同志写几篇小文章，以志纪念。昨天下午，我翻开2012年版的《会员手册》，找到章老师家里的电话，拨了过去，是他夫人接的，问起章老师，他夫人说章逸民老师已于2014年3月11日离世，享年85岁。我不禁感叹，又一个老朋友走了。
章老师曾是陈美芸的同事，他们在宁波第一技校一起工作过，我是通过老伴才认识章老师的，以后又从王兴廉老师那里获悉，他原在宁波中学工作，是宁波市物理学会早期会员之一，他和王兴廉、王维耀、陈书江等老师，为普及科学知识做了大量的工作。他最突出的是引人入胜的实验表演，记得我有一次去效实中学，他从仪器柜里拿出一把“神仙壶”，壶有两个按钮，按一个，倒出来的水是红的，按另外一个，倒出来的是真正的水。据说过去江湖术士，就是用这种酒壶骗人，黑道上又用来毒死对手。他还告诉我，物理学会有一支科普宣传队，编排了许多富有科学性的趣味实验，并汇总成册，每一个实验说明一两个物理原理，很受群众欢迎。这支宣传队被邀请到各单位表演，在破除迷信、宣传科学知识中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章老师办事认真，在实验室建设与管理上有丰富的经验，凡是他管理的实验室，仪器完整，拿出来件件可用；实验器材从未少一件；供教学用的器材，概不外借，私人想借用，想都不用想，“免开尊口”，否则会“触霉头”“吃闭门羹”。能做到教学第一，公私分明，铁面无私，确实不容易。效实中学的朱敦礼校长将他调入，并委以实验室主任一职，我想也是看中了章老师这些优点。但他对我倒有一次例外，我任教育局劳服公司经理时，进了一吨人参，药材是要用戥子秤或天平称的，公司没有，我向章老师借了一架物理天平，因砝码丢失，无法归还，好像是赔了钱了事。这大概是他认为劳动公司的事，是公事，所以破了例。
1978年，高考恢复以后，“停课闹革命”从此结束，教师们开始重视专业，认真研究教材，我发现老师们手头的参考书太少，工具书更少。于是我萌生了编一本物理手册的想法，经与浙江人民出版社协商，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但是凭我一人之力和我的业务水平是编不出来的。我就与章老师商量，谈了我的设想，得到了他的支持，并愿与我合作。我们从确定编写提纲到具体搜集资料，整整花了两年时间，终于在1980年8月出版了《简明中学物理手册》，全书有40万字，上百万个数据，其中章老师做了大量的工作。
该书是宁波市物理教育界，在“文革”以后编辑的第一本书，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为教师们提供了一本比较实用的教学参考书，更是极大地帮助了我开展教研工作。我比较重视教学资料的积累，总结教学经验，并要求大家写文章，以提高教学水平。俗话说“言教不如身教”，自己不会写或不写，怎么叫别人写呢！一般来说，口头听听是没有效果的。《手册》出版后，我的说话底气足了。从此，宁波市物理教育界著书立说慢慢形成了一种学术风尚，故可说《手册》开了一个好头。接着王维耀、张瑞华、杨祖荫等相继有著作问世。以后姜水根、王家祥、沈晨等更是著作等身。至今，我与浙江教育出版社、上海教育出版社、上海科普出版社、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宁波出版社等建立了很多联系，也是《手册》为我奠定了基础。
《手册》的出版，还有一个小插曲，当时的责任编辑是刚工作的吴松乔（后任浙江少儿出版社的社长）带他的是老编辑胡光正，小吴给我们的稿费约五六千元，在当时是一笔可观的数目，除买些糖果分给同事们，以示庆贺，每人约得两千元。这一年，美国的生活、读书出版公司到宁波图书馆开书展，其中有一部19本精装的世界名画，我十分喜欢，售价1900多元，但要先登记，预付定金，我打算用这笔稿费买这部名画，可稿费左等右等始终未汇到，后来一查，出版社居然把稿费寄汇到宁海去了，这套世界名画终究没有买成。
章老师的个人情况，他从不提起，所以了解的人不多，我只隐隐约约听说他的家庭并不十分美满，每年寒暑假他基本上不回家，而是以校为家，只听说他有一个儿子来看过他。晚年，他在宁波找了一个老伴，对方也是教师。章老师已过世，这些事情已不重要，我们要怀念他，是他为宁波市的中学物理教学和科学普及做出了贡献。
2015年4月4日
大管家严仁烈老师
严仁烈老师是原宁波市十六中学的初中物理老师。由于他在理财、后勤管理等方面有特别的才能，被校长方中元看中，提升为总务处副主任，物理教师成了他的副业。他为了学校，可争取的经费向教育领导部门力争，可拿的财物，他也千方百计拿到学校，为十六中学所用。于是老师们给他起了一个雅号，叫他“严驮罗”，意思是好拿的拿，好罗来的就罗来。他的声誉不仅在内，也在外，引起了效实中学朱敦礼校长的注意，乘机将他调入效实中学，委以总务主任一职。我对他的后勤保障和管理能力也颇为佩服，在我任教育局劳动服务公司经理时，也欲将他调来，叫他担任门市部经理。他也参与过一些经营事务，为我们出了不少好点子。由于劳服公司未成气候，他踌躇了一阵子，终究没有“下海”。
严老师退休以后，物理学会一年一度的退休教师新春茶话会，他每次必到，我们还有机会相聚，2003年以后，他就来得少了，有一年他还是在夫人陪伴下来参加的，原来他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我去电话询问，夫人说他行走不便，以后不能再来参加联欢了。又过了几年，2014年2月9日，他走完了人生的历程，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91岁（虚龄），应是高寿了。
我与严老师是在宁波十六中学认识的。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物理教师，但他上课生动易懂，能做的实验尽量做，所以他的课深受学生欢迎。记得我国高考恢复头几年，有一年的物理试题出了一道测浮力的题目，用一根细木棒，下端缠绕一段保险丝、焊锡之类的重物做配重，当作密度计，要求导出测定液体密度的计算式和结果。未做过这类实验的考生看着题目一筹莫展。正巧，宁波十六中学的考生，由严老师辅导做过这种替代实验，考试时这道题个个得满分，学生从考场出来没有一个不笑逐颜开。该年宁波十六中学的物理高考成绩名列全省前茅，严老师功不可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