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轩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花如月时的情景。
那年他八岁,正和师弟雷风扬在后山练武。师傅说今天有客人要上山,匆匆交待了他们两个一声,便去迎接客人去了。师傅前脚刚走,后脚雷风扬便丢下手里的长剑,跑着逮蜻蜓去了,李子轩招呼不住他,只得随他玩上一会儿,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仍然一板一眼的把刚才师傅教的招式一一练来。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李子轩突然听到有鼓掌之声,急忙停了下来,定睛看去,原来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几个人,那鼓掌的正是其中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银矶师傅,这孩子一招一式深得你的真传,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那陌生男人笑着对银矶老人说道。李子轩顾不上听他夸赞的话,急忙扭头去找雷风扬,生怕雷风扬又跑去别的地方玩耍,被师傅发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但是李子轩忘了雷风扬是个极机灵的人,就是玩耍的时候也是耳听八方,听到有人过来,早就又捡起被他丢在地下的长剑,随着李子轩比划了起来。只是他刚上山不久,开始之时是以调理身体为主,练武也是一向敷衍了事的样子,所以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他耍的就是一套花架子,比不得李子轩是真才实学。
看到雷风扬就在自己身边,李子轩才放了心,上前给银矶老人行礼,“师傅。”
看着满头大汗的李子轩,银矶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给李子轩介绍那陌生男人,“子轩,这位是幽州城云剑山庄的花庄主。”
“见过花庄主。”李子轩又极有礼貌地给花冲施了一礼。
“少侠有礼了。”花冲也急忙回了一礼,随后扭头招呼一个好奇地四处打量的小姑娘道,“月儿,快来见过你大师兄和二师兄。”
月儿?大师兄,二师兄?李子轩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身影便朝他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一道极甜极甜的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大师兄!”
“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世俗礼仪竟是全然不懂,让银矶师傅见笑了。”花冲急忙把那女孩子从李子轩身上拉了过去,有些尴尬地对银矶老人说道。
银矶老人哈哈大笑,“我等本是江湖中人,对那些世俗礼数,一向也不怎么看重,再说月儿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岁,花庄主不必对她过于苛责。”
李子轩低头看向师傅口中的月儿,一张圆圆的小脸,一双聪慧的大眼睛,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将她趁得如春天里盛开的迎春花一样娇嫩。她因为太小,或者是自小家里娇惯,所以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扭捏之态,见李子轩看她,皱着小脸冲李子轩只吐舌头.
这一刻起,这个小小的人儿便深深印在了李子轩的心中,多年以后,即使不再爱了,可那最初的一瞥,仍然无法磨灭,虽然知道她做了许多的错事,也还是狠不下心来惩治她,因为她,是他最初的爱恋。
虽然李子轩一直心系花如月,可是花如月对他,却从不多看一眼,她心里装的是调皮捣蛋,爱捉弄她的雷风扬。只有她被雷风扬捉弄到跺脚跳时,才会来找李子轩,哭着求他,“大师兄快去帮月儿教训二师兄!”可是还没有等到李子轩真的去教训雷风扬时,花如月就又蹦跳着去找雷风扬了,那时她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干。
李子轩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使心里爱,也极少表露出来,他只会默默地站在花如月的身后,静静地关心着。这样默默的关注竟是许多年。
李子轩原本以为除了花如月,他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是一个玉紫嫣,还是很快走进了他的心里。不同于花如月带给他的心悸,玉紫嫣只会让他觉得很温暖,那种来自最亲的人的温暖。生平第一次,李子轩想要有一个家,家里有一个贤惠如玉紫嫣的妻子,和一个活泼如天赐的孩子。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玉紫嫣和雷风扬之间,竟是剪不断理还乱,远远早于他,彼此已经纠缠了多年。雷风扬对玉紫嫣的爱,不比他少一点。只是这次,李子轩不想再轻易的放弃,为了玉紫嫣,他甘愿付出所有的努力。
知道玉紫嫣病入膏肓时,李子轩心如刀绞,恨不得求了老天爷,把那可恨的病魔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后来,他强令碧血宫所有的门徒,让他们停下手上的一切事务,全部去寻找天山雪老。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属下报告他说,柳梅镇有一老人,好象就是江湖上早已没有消息传出来的天山雪老。
李子轩接到消息,日夜兼程的赶往柳梅镇,在一家小饭馆里看到了那位老人。老人貌不甚出众,衣着也极简单,可李子轩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位老人就是天山雪老。
李子轩没有打扰天山雪老吃饭,站在饭馆外面,耐心地等着。天山雪老吃饭极慢,两碟小菜和一碗米饭,生生吃了一个时辰。天山雪老吃了一个时辰,李子轩就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山雪老吃过了饭,会过帐走出饭馆,李子轩又跟着他往镇外走去。
天山雪老名气太大,这天底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出手相救。可天山雪老又是极爱清静之人,若是李子轩当时就去相认,周围那些人势必会一涌而上,缠得天山雪老脱不开身,这势必会惹恼了天山雪老,到时让他出手相求玉紫嫣,只怕会很困难。所以,李子轩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不惹恼天山雪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