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蓝蛇张开血盆大口,欲吞掉乐辰时,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抓起乐辰,闪身躲开。蓝蛇一怔,待看清那人的容颜,她愤愤咬牙道:“是你!”
“是我。”
清淡的声音温暖而熟悉,乐辰抬起头想要看清他的长相,不知为何却总是无法看清,只闻到对方衣袖间有不知名的幽香。
男子垂眉瞟了一眼她,淡淡道:“人与人之间,讲求一个缘字。有缘相见,无缘不相识,何必强求。”
“不!”蓝蛇不甘心地大叫一声,咆哮道:“我们相识相知,整整十几万年,难道这就不是缘分吗?”
男子微一蹙眉,似有所不耐,语气渐渐冷凝:“或许有缘,但情深缘浅,终归陌路。”
蓝蛇眼中逸出一抹喜色,试探性地问:“情深缘浅?你是否也曾爱过我?”
男子眯着眼看她,抿唇冷冷一笑:“痴心妄想,做了那种下流的事,还敢奢求本座的爱,当真是不自量力。”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够比恋慕许久之人的嘲讽贬低,更加伤人心的了。
蓝蛇看着男子,白衣飘飘潇洒如风,先是微微一笑,而后笑声逐渐变大,最后几近疯狂。
笑了很久很久后,她敛尽嘴边的笑意,意味不明地瞪着男子护着的乐辰,眼神幽暗,恶毒地说:“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明明触手可及,却永远不能相守!”说完,转身离开。眨眼间不见踪影。
乐辰傻傻地目送她离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被放到了地上。等她回过神来时,白衣男子早已离去,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
“啊!”乐辰自梦中惊醒,忆起梦里的险情,她紧张地抓紧粉色锦被,蜷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清冷月华透过窗户照进来,播撒一地雪白流光,神圣耀眼。小姑娘紧紧咬着唇瓣,双目呆滞,瞳孔涣散,似是失了魂魄。
这一夜,乐辰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和一条蓝色的长蛇。
然,第二天,她恍若没事人一样,又是活蹦乱跳的,单纯天真,懵懂无知,丝毫不记得前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彼时,失去所有线索的错芫等人在书房里一筹莫展。寻烨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粉色桃花,不由自主地想起心爱的小姑娘,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颂川看见,也不挑明。倒是错芫揶揄着打趣:“寻烨这是在想谁呢?瞧瞧,开心得不行啊。”
轻松的语气暂缓紧张的气氛,大家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下来。
寻烨一听,也不恼,剑眉微挑,不紧不慢道:“明知故问,和她一样的调皮。”视线微转,移到颂川身上,他无奈失笑:“可苦了咱们两兄弟喽。”
某人不乐意了,杏眸圆撑,瞪了一眼他,又侧目望着颂川,幽幽地问:“和我在一起很苦?”
“不不不!”一向淡定从容的颂川帝君摆手,连忙否认:“没有的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甘之如饴。”
长臂一挥,揽人入怀,笑得满脸幸福。
寻烨对于好友经常撒狗粮的行为颇为不满,只是碍于乐辰和错芫的面子,才没有表现出来。
用眼神威胁他们收敛点后,他又望向了院子里。不远处,两个仙奴把落叶扫到一起,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焚烧。火红的赤焰腾腾燃起,映着两人的容颜虚虚渺渺。
寻烨一顿,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少倾,他突然一拍窗沿,高声道:“我想到了!”
错芫目光如炬地瞅着他,急切地问:“你想到什么了?”
寻烨看着两人不甚理解的目光,垂眸低沉诉说自己的想法。
他说的是忆思阁失火,凶手怎么成功嫁祸到错芫身上的。原因有二:
第一、错芫对乐辰衷心耿耿,因此对之遥公主心怀芥蒂,而且他去过忆思阁后,那里就失火了,所以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第二、错芫并不知道琉璃盏中有雪燐,如果他因为嫉妒,毁坏了之遥公主的遗物泄愤,也是情有可原的。
综上所述,完全有理由相信错芫就是凶手。若非之后发生的事,或许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包括寻烨和颂川。但幕后真凶贪心不足,阻止了婚礼不算,更意欲谋夺乐辰的性命。
“或许,对方想要的本就是辰儿的性命,忆思阁被毁不过是其计划中的一部分。”错芫敛下杏眸,肃然道。
此言一出,寻烨和颂川不禁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若是错芫猜测准确,那么其后事发,乐辰和寻烨决裂,绝望之下宁肯承受天雷之罚,亦不愿为自己辩解哀求,应当也在对方的谋划中。
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不但计算精确着火的时刻,更预测到了乐辰、寻烨的反应,其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两人想清其中弯弯道道,不由大惊。如果,天界真有这样厉害的人存在,而他们却无人知晓,那么对方要危害天界,易如反掌。
这样一想,两人的脸色由红润慢慢变得铁青。
见状,错芫轻轻叹气,安抚两人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还是冷静下来,回到原点,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可以找出那人呢。”
虽然明白他是安慰自己,但寻烨和颂川的心还是稍微好受点。
寻烨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眼角余光无意间暼到院中的火焰,他的瞳孔骤然紧缩:“雪燐!”转头望着一脸诧异的两人,他高兴地说:“我们可以从雪燐入手。”
他解释道,忆思阁中安置着之遥遗物,在天界人尽皆知,然琉璃盏内有雪燐,却鲜少有人知晓。
其实,琉璃盏里原本并没有雪燐的,是有一次之遥兴起,临时放进去的。后来,她忘记了此事,雪燐便一直存放在琉璃盏中。
这般隐秘的事,必定只有与之遥关系密切的人才知道。如此一来,搜查的范围小了许多。
“你们是之遥公主的好友,可清楚她素来与哪些人亲近?”确定了方向,错芫展颜一笑,淡淡地问。
颂川的目光落在了寻烨的身上,之遥公主生前,最亲密、最信任的人除了王母和天帝,就只有寻烨。寻烨似乎也想起了这茬儿,微微垂眉,有些心虚地撇过脸,不敢直视错芫的目光。
“之遥的性子看似洒脱,实则心里十分没有安全感,因此,她亲近的人只有亲人和生死之交。”寻烨指了指颂川,又指了指他自己,淡然道:“王母、天帝、灵澈、颂川、还有我,仅此五人而已。”
闻之,错芫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疼得厉害。
这五个人中,前两个是之遥的亲人,母女、姐弟感情皆深厚。后面三个,都是与之遥同生共死、从刀山火海里携手并进的好友。
无论是谁,不管什么原因,都不会损毁之遥的遗物。线索似乎又断了。
房内气氛冷凝,死一般的沉寂。
“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一个粉衣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扎着两个包子,胖乎乎的。此刻,她扬起头看着他们,笑容如山花般烂漫。
错芫微微一惊,连忙抱着她进来,轻斥道:“外面下着雨,你穿得这么少怎么跑出来了。”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疼惜。
乐辰抱紧他的脖子,低着头小小声辩解:“错芫哥哥,辰儿知道你们在忙,急着想为你们排忧解难,所以没有来得及加衣。哥哥不要生气,辰儿会乖乖的。”
听了小姑娘柔柔的声音,错芫的气消了大半,却仍佯装嗔怒道:“下不为例!”
“嗯。”乐辰开心地蹬了一下,挥舞小手大声应下,同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错芫这才转怒火为满意,摸了摸她的小头,抱着她坐下:“刚才你说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乐辰失去了三千年前的记忆,他们也未曾对她提及过,这几日讨论事情,皆是避开了她。这种情况下,她如何知晓当年的事,又怎么猜出背后主使。
他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随口说说,本没有指望什么,没想到乐辰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只听小姑娘轻哼一声,奶声奶气地道:“当初那人想要辰儿的命,说明她和辰儿有仇。整个天界,知道雪燐的事,又仇恨辰儿的统共能有多少人,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
伸出手指,她重重戳了戳错芫的额头,嫌弃道:“辰儿这么聪明,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哥哥。”
没有在意她的动作,错芫听完,拧眉陷入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苍白。此时,颂川和寻烨却在思索乐辰的话,不得不说,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他们想过王母,很快却排除。毕竟,王母对之遥的疼爱众人有目共睹。之遥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女儿,她对她万般宠爱,甚至超过了幼子空冥。
照着乐辰说的两个条件,两人又将之遥生前接触过、亲近过的除王母之外的所有人一一排查,最后符合两个条件的,仅剩下一人。
“容宁!”
“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