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甘心!
这一点在华映收到她的结盟信件,出来与之会面的那一瞬间,她就万分肯定了。也就是那时,她看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不甘心屈服于所谓天命,轻易不言放弃的人。
她为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而高兴,毫不吝啬地说出了雷霆之雨的事,让她努力将白羽等人拖到那个时间点经过那个地方,她欣然应下。
可是没有料到,一转眼的功夫,华映就拿着她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去讨好众人,取信乐辰。
现在好了,凤族人人称颂少主,她的威望誓必更上一层楼,哪怕乐辰到来,亦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同时,她以此可以得到乐辰等人的善待和尊重。只有她,任劳任怨,却一无所获,还得去面对王母的怒火。
因此现在,她最恨的人不是乐辰和寻烨,而是华映。
静默地坐了一天,她忽得抬起头,冲天边的流云笑笑,意味不明地说:“华映啊华映,你既然敢耍我!这口气,若是不报,我就不是容宁。”
在容宁愤懑不满、伺机而动的时候,远在梧桐山的华映却浑身轻松,悠然自在地躺在自己房间里。原本,因为乐辰的到来,她终日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的地位不稳。
想不到,天宫的容宁仙子突然跑来找她,寻求结盟。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将计就计。
“女儿,你太冒险了!”白革坐在床边,看着闲适的女儿,脑子里不禁忆起当日的情况,唏嘘不已。
他此生只得一女,素来疼爱有加。若是女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啊!
华映握住父亲的手,轻声笑着安抚道:“父亲,女儿这不是没事吗?”声音婉转如莺啼,容貌清灵若明月。
端的是一个绝世美人。假如不是因为凤族避世,天界第一美人的名头,哪里轮得到容宁。
白革仍心有余悸,微微摇头。他道:“当时情况危急,若凤皇不幸遇难,你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何须多此一举。”
对于父亲的话,华映却不苟同。她略微抬头,望向院子里盛开的如火如荼的凤凰花,幽幽道:“父亲,凤皇不会死的。”语调清然,却十分笃定。
白革愕然,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雷霆之雨,不死不休,即便神仙,也在所难免。他们凤族曾经也有不少人丧命于此,缘何女儿信誓旦旦地说凤皇不会有事。
华映深吸一口气,唇角勾了勾,万分满足惬意的样子。
瞧着父亲,她目光幽深,带着些白革看不懂的东西:“父亲,朱雀上神既然指定紫金凤凰为凤皇,必然也料到今日她有此一劫。你说,聪明如朱雀上神,难道会没有提前防范吗?”
不理会父亲诧异的神色,她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樱红的豆蔻,淡淡道:“父亲,你有没有想过,紫金凤凰的来历?”
呃?
说起这个,白革还真没有想过。他只知道朱雀上神陨灭前,昭告凤族,日后会有凤皇出现,至于她来自哪里父母是谁,他们则一概不知。
瞟了一眼父亲迷茫的脸,华映有些恼怒,自己工于心计,怎么父亲这样蠢笨!她闭上眼睛,慢慢平息自己的怒火。
少倾,缓缓睁开美目,她望向不知名的角落,漫不经心道:“父亲,女儿怀疑,这位凤皇乃朱雀上神之后。”
“怎、怎么可能!朱雀上神已陨灭一百五十万,而那个孩子不过才……”
“父亲!”华映打断他的话,眼底迸发出锐利的光芒,直直迎上白革的眼,唇畔绽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么不可能?您想想看,当年朱雀上神掌管凤族,她的后代成为皇者,绝对有资格。而且,你之前不是见过乐辰的真身吗?那般纯粹的紫金色怎么来的,您心里应该也有过猜测吧。”
紫金色,红色和青色的混合折射出的颜色。一百五十万前,朱雀上神恰好与青龙上神相恋,如果他们的孩子本体是一只凤凰的话,极有可能是紫金凤凰。
虽然不知乐辰年龄这么小,又为何在凡间长大,但华映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乐辰便是朱雀和青龙之子。
白革还是不信,不断地摇头喃喃道:“也许,也许凤皇是我们凤族遗落在凡间的孩子呢。”
话虽如此,可声音有气无力,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纵然以前有过凤族之人下界游玩,生下凤凰蛋,没有带回天界,然,凤族至今,都没有紫金色的凤凰,更遑论那些在凡间出生的凤凰。
“父亲,我们凤族的祖先,那只早早陨灭的朱雀,她身上的颜色比朱雀上神要浅一些,因此我们凤族中,颜色最艳丽的也仅仅是火凤凰而已。”停顿了一瞬,华映又道:“可你看看乐辰,她身上的紫金色浓郁而清澈,分明只有纯正的红色才能配比出来的,除了朱雀上神,普天之下,还能有谁?”
三千年前,乐辰遭受天雷,蜕变为原型。华映悄悄瞒着所有人,躲在一旁偷偷观察。故而,她才会这般确定,
紧接着,她又说起雷霆之雨的事:“父亲,雷霆之雨是一百五十万年前,朱雀上神陨灭以后才突然出现的。更何况,据我从容宁那里得到的信息,梧桐山这个地点恰是朱雀形态的最后一个点。要说雷霆之雨与朱雀上神无关,乐辰与朱雀上神无关,女儿是千百个不信。”
“因此,你确定雷霆之雨不会伤害乐辰?”白革想起女儿的所作所为,不禁问道。
华映干脆地点头。
白革浑身乏力,挺直的背渐渐软下去,他双目呆滞地呓语:“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假如你猜测的都是错的,届时该怎么办?”
华映眼中划过一抹决绝,冷笑道:“不成功便成仁,凤皇回归,女儿一样无容身之地,何不借此机会,赌一把。”
人生的每一次选择都像是赌博,赢了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输了大不了一死。
闻言,白革默默垂下头,眼神晦暗。他一直都知道,女儿心比天高,可他没有想到,女儿大胆如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而他,作为一个父亲,除了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这个女儿,太有主见了。但凡她要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见父亲终于不再说话,华映扬眉,美丽的脸颊逸出一抹得意的笑。窗外凤凰花开遍枝叶,艳丽妖娆。浓郁的花香浸润入空气,飘进室内,令人神清气爽。父女俩就这样对坐了半天,四顾无言。
傍晚时分,天空霞光滟滟,与梧桐山的凤凰花相互映衬,仿若满山的红晕直冲云霄,气势如虹,景色壮丽。
白革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脚,起身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满脸担心地说:“这次你利用了容宁,她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
不管怎样,他终究是心疼担心女儿。
华映闻之,心头一软,冲他投去一抹浅笑,轻声道:“父亲莫怕,女儿手里有她的秘密,她不敢把女儿怎么样的。”
容宁不过是想把她当做一把刀,用来对付乐辰。她堂堂凤族少主,怎会甘心任由她差遣。这次的事,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有些人是她惹不起的。免得她总是自视甚高,认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应该听从她的命令,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不怕容宁报复,因为她手里有她勾结敏跃、暗害乐辰的证据。早在得知凤皇回归的那一刻,她就开始着手调查一切有关凤皇的事,其中就包括几次加害乐辰的凶手。
容宁心思缜密,确实有些能耐,但是比起她,还差了点火候。她费了些功夫,总算查出了过往的那些事。只要紧抓证据在手,容宁亦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她就告诉大家,是容宁迫害乐辰。
到时,她不仅会身败名裂,还要受天雷之罚。
综上种种,华映才能不畏惧容宁。
可笑容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这也为她之后悲惨的人生,添加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革听罢,望着女儿信心满满的样子,面上的忧虑消减了几分,回过头大步向前走,只是阴沉着的脸昭显出他心事重重。没过几天,错芫和寻烨带着乐辰前来探望华映。因着她的救助,他们对她非常客气。
乐辰年幼,心思单纯,当知道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姐姐救了自己后,立刻毫无防备的投进了她的怀抱。如容宁所料,华映不仅取得了乐辰的信任,也得到了凤族上下的敬重。
从此以后,她的地位比她的师傅白雅族长更高。然,这并不是她的最终目标,她想要的还有很多很多。
五月初六这一夜,四季如春的梧桐山突然破天荒地下了雨。整座仙山一瞬间电闪雷鸣,狂风怒吼,骤雨倾盆。
一片烟雨蒙蒙中,白衣女子突兀地出现在乐辰的面前,她对她伸出了手,轻轻一笑,柔声道:“快来。”
乐辰看着那只白嫩的手,犹豫不定。经过许多事后,错芫和寻烨每日耳提面命,告诫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可以和陌生人走。
因此,她久久不敢动弹。“你是谁?”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