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白羽。
他在颂川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乐颠乐颠地跑到了华映的住处得瑟。华映的院子里,种的不是凤凰花,而是她特意要求的蔷薇花。虽然都是红色的花,但一个热情洋溢,一个殷红似血。
对此乐辰非常不理解。华映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看着一院的血色花瓣,兀自出神。
那一刻她眼底的色彩是清幽而美丽的,可是落在蔷薇花上的目光却透露着无言的感伤。
她的样子像极了凡间那些受了情伤的女子,乐辰咋舌连连惊叹:莫非,华映也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直到后来,她都没有问出口。而华映,也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感情。很久以后,她看着再次站在诛仙台上的乐辰,凄然一笑眼中的万分情绪,在那一瞬间不复存在。
看着面前笑得合不拢嘴的白发老头儿,华映美眸微闪,笑着轻声道:“大长老来之前怎的不让人送个信儿,华映好去门口接您。”话中不乏埋怨的意思。
她本欲投靠王母天帝,可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白羽就突然来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难免心生不悦,在话语间流露出来。
正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沾沾自喜的白羽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异样,兀自闭眼惬意地品茶,随口答道:“不用迎接。老头子我来过几次云苍宫熟门熟路,找得到地方。”
直把华映气得脸色铁青。
眼珠子一转,华映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大长老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提及这个,白羽猛地睁开双眼,警惕性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拉着她道:“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族长不必担心。”
有十万火急的事,为何凤族那边没有传来消息?不行回头得给父亲去信,问一问事情的经过。
暼了眼对方的神情,华映微微蹙眉,暗暗猜测:“什么事?”
不料,上一刻喜笑颜开的白羽忽得紧闭双唇瞅着她看,却沉默不语,目光诡异且幽深。华映一愣,怎么?不能告诉自己?还是担心……
如同被羽毛挠过似的,她心里又痒又急又怕。痒是因为好奇,急是因为迫切,至于怕,则是惊恐于对方发现自己的图谋不轨。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白羽收回视线掩唇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道:“族长,不是属下不愿意告诉您,实在是这件事非比寻常,不仅是你便是对凤皇我都没有说。”
华映的心一下子凉了。她开始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是连乐辰都不能说的,白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者说他想要干什么?
正欲再次询问,白羽却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呡了一小口。热腾腾的茶水上云雾缭绕,他的神情不甚清晰。
咽下清茶后,他缓慢地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露出一副万分满足的样子,明显是不愿多说。
热脸贴个冷屁股,华映不自讨没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神识感知到身边之人,平稳清淡的气息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紧张和凝重,闭眼的白羽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歇息片刻后,他就跟随下人去颂川为自己安排的住所。
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身影,华映紧紧地咬着唇,目光阴冷。老东西,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待本座荣登天后之位时,便是你的末日。
若不是有白羽和错芫等人,在乐辰身边保护着,以乐辰的单纯和华映的手段,她早就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哪里像现在这般,还需靠出卖自己才能达到目的。
所以如果说华映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权力,算计的是乐辰。那么她最恨的当属白羽和华映。
后来,她得势以后对他们赶尽杀绝,丝毫不顾念往昔的情分。
来到云苍宫的第一天,白羽忍了又忍,没有去见乐辰。第二日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和激动,噌噌跑到乐辰的房间外,叩响房门。
啪!屋内不知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惊天震响。
老头子愣了一下,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少倾他抬头看了看蓝天,一碧万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辰太早了。
一拍自己脑门,他懊恼不已。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凤皇有懒床的习惯,莫说今日天色过早,便是日上三竿之时能够看到她的身影都是稀奇。呐呐地收回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廊沿下,在台阶上坐着等待。
此时晨曦将至未至,蔚蓝的天空略显昏暗。院中的依米花合苞待放,那小小的一团儿,五颜六色的格外耀眼。
自出生起,白羽见过最多的便是火红色的凤凰花。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其它品种的花。
雍容华贵如牡丹,小家碧玉如芍药,妖娆艳丽如蔷薇,高洁淡雅去幽兰,清姿万千如风铃……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就连久负盛名的珍贵奇特的帝遥花,他也多次观赏过。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偏偏没有眼前这种花。一株花,绿叶映衬,五片花瓣竟然没有一丝相同。
摸了摸胡须,他得意洋洋地想着:自家凤皇就是与众不同,生来为开天辟地第一只紫金色凤皇,其爱好也与别人不一样。
如果乐辰在此,定会不以为意,反唇相讥道:“自恋鬼!”
当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时,耐心等待许久的白羽再次敲响了乐辰的房门。怕她不醒,他还特地高声道:“凤皇!我是白羽,您快点儿起来,出大事啦!”
啪!房内传出了一个巨响,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吵什么吵!天塌下来了也有个高儿的顶着,着什么急!”被吵醒的乐辰起床气特别大,不管对方是谁,扯着嗓子乱骂一通。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好吧,那凤皇你好生歇着。至于小龙皇,怎么样都是它的命了,唉!”末了,添上一句感痛的叹息。
迷迷糊糊听到“小龙皇”三个字,乐辰刷得一下脑袋立刻清醒。
她连忙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奔到门口,嘭地一声粗暴地打开门,急切地问:“龙龙,龙龙它怎么了?”因为太过急切,一下喘不过气。
背对着她的白羽露出一抹奸笑,只是在转身的刹那瞬间收敛笑容,现出一种凝重的表情。
乐辰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疼痛。她轻轻地问:“龙、龙龙它怎么了?”为什么望着对方的神情,她会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呢?
“小龙皇,它、它……咳咳!”说了一半,白羽忽然掩住嘴唇,狂咳不止。
他咳得很厉害,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了。乐辰大惊,忙扶他进屋。白羽垂着眸子,低头一个劲儿地猛咳,眼底处却是满满的精光。
扶他坐下,乐辰抬脚欲吩咐下人找天医。白羽拉住她,淡淡笑道:“凤皇不必担心,我没事。”
“咳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事。”乐辰气急败坏地道。
白羽说:“我真的没事,许是今日起得太早,在院子里受了凉。唉!老了老了,不服老都不行。”
半开玩笑的话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乐辰见他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小龙皇的事她念念不忘,此刻见白羽转好,忙再次询问。
这次白羽没有卖关子,直接对乐辰说:“是这样的,我在外历练的时候,偶遇了青龙族的大长老秋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