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你怎么了?”不久后,听到凤鸣的沧蓠迅速返回,眼见乐辰紫金长袍上点点褐色,他眸光一沉快速走到她的面前。
乐辰脸上的伤痕,不知怎的随着蚌精的死亡自动愈合。等到沧蓠归来时,已看不出丝毫。
一看到信任的人,乐辰眼眶微热,起身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号啕大哭:“沧蓠,差一点儿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沧蓠身子一僵,随即心底一酸,自责不已。后悔离开乐辰,让她受惊。轻轻地抚摸她的背,他垂下眸子万千星辉的眼中只有怀里的紫金色身影。
听着少女的哭泣,心底的某一处隐隐作痛,他柔声安抚道:“没事的,我在这里。”
寻烨死死地盯着他抱着乐辰的双手,眼底迸发出强烈的火焰。目光锋利灼热,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沧蓠都能感觉到。
微微蹙眉,沧蓠抬起头环顾四周,确定安全才垂下眼帘,眸光轻闪:难道是我想多了?
天上金日灼灼高悬,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乐辰的心底却仍是一片冰凉。刚才的那一场大战,现在想起她还是有些后怕。
纵观过往的几千年,只有三千年前在万麓山与虎妖一战。那是她尚且短暂的生命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后昏死过去,没有看到是谁救下了自己。
只因师傅说,是寻烨将重伤昏迷的自己和错芫送回幽冥殿,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他救了她。
而今仔细一想,却又好像不是。刚才与蚌精的一战,她脑海里突然乍现一些朦胧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的神识中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依着记忆应该是母亲。
也就是说,三千年前的那一战中,是母亲救了她,而非寻烨。可是,为何寻烨不对自己说出真相呢?
乐辰不知道原因,但是因为这件事,她的心底给寻烨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沧蓠,等会儿我、我们俩一起上山吧。”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对沧蓠道。
俯视她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沧蓠的心一瞬间变得十分柔软。此时此刻,哪怕是让他去死,他都愿意。
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仔细认真地为她擦拭泪水,鹰眸中深情款款,温暖如水。他轻声道:“好。”
瞅了瞅他傻傻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宝物。
乐辰愣了愣,竟脱口而出:“沧蓠,要是等我为爹娘报仇后,你还喜欢我,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收了你怎么样?”
说完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转念想想又觉得没有什么。既然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何不试着接受深爱自己的人。拥有一份被爱的记忆,她的余生至少不会那么孤寂。
沧蓠先是一怔,旋即面上涌出一股狂喜。激动地抱起乐辰,他笑道:“很好!非常好!辰儿,我要与你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哈哈!”
欢欣的笑声在山脚下飞扬,随着流动的清风,吹进寻烨的耳中。他眼眸忽暗,身子瑟瑟颤抖。
辰儿,你喜欢上他了吗?呵呵!我一直以为,只有你还未喜欢上别人,自己就还有机会。现在看来,我晚了吗?
浓烈的悲伤充斥着他的胸腔,好似无尽的海水渐渐将他覆盖,一颗滚烫的、充满希望和渴盼的心,缓而慢地沉入海底,逐渐失去了温度。
瞟了一眼好友,颂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深爱寻烨的乐辰,会移情别恋。
或许是因为爱得太深,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她累了因此放弃了爱人,转而选择被爱。
可是这一切却不能怪她。当年率先放手、以致错失良缘的,是寻烨不是乐辰。所以,今日种种只能怪寻烨自己。
无奈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用眼神略表安慰心意。
寻烨自来是个果断之人,唯有遇到之遥和乐辰的事才会乱了方寸。此时收到好友的劝慰,他冲他笑笑恢复了往昔一贯的清冷淡漠。
他是谁?是威震三界的寻烨帝君,宸凰殿的之主,是连天帝空冥都忌惮的人,他应该无时不刻都保持冷静沉着,而非因一点点小事就怒火攻心。
乐辰爱上了别人,那他便在一旁守着她好了!
她的辉煌才刚刚开始,他的生命也还很长,有足够的时间看着她,如何一步一步打败王母天帝,为父母报仇雪恨,走向人生的巅峰。只要她开心,她快乐,哪怕一生孤苦,他也甘之如饴。
后来的后来,他的确亲眼见证了她的成长和蜕变,见证了她如何从一个凤族皇者,走向三界之主的的历程。
只是,那个时候,她已并非是她,而他也不再是他。
最初的激动过后,沧蓠问乐辰刚刚发生了什么。乐辰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蚌精的事。听她说完,沧蓠双手紧握十指发白,隐约露出青色的血管和紫色的筋脉。
“不用怕,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了。”他心疼地说。
乐辰乖乖地点头。
此刻,已近未时。日头很高,沧蓠揽着乐辰到树下坐好。休息了半个时辰,他们启程向山顶进发。
颂川和寻烨对视一眼,紧紧跟上。天镜中,少女看着一行两人,指着沧蓠问阿墨:“他是谁?”
阿墨随意瞟了一眼,淡定地答道:“魔族二皇子沧蓠。”
“什么!魔族……二皇子!”少女惊呼,从凳子上跳起来,忍不住咋舌:“啧啧!这个乐辰真大胆,居然还私藏魔族皇子。要是被天帝知道了,还不得折腾死她。”
不着痕迹地偷瞄眼自家主子,阿墨识趣地不答话。眼下的情况,貌似有些不同寻常,她可是记得凌源大人昨日交代的话。乐辰和沧蓠千辛万苦地想要上山取凌源的蛇胆,可实际上凌源此刻并不在普陀山。
前几天,他收到一份请柬,说是西边的一个故友生孩子办满月酒,请他一定要到场喝一杯。
拿到请柬后,凌源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坐在王座上,低下头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墨不解,私下问自家小姐。
小姐压低了声线,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在她有些幽怨的眼神中,解释道:“这请柬上的那个人呐,今年已经几百万岁了。”
几百万岁了?这和请柬赴宴又有什么关系?
见其仍是困惑,少女颇为无奈地扶额,继续道:“而且啊,他信奉道教,洁身自好,终生不娶妻。你说既然不娶妻,他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噗嗤!
呆板严肃的阿墨忍俊不禁,难怪凌源大人会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不与女子行欢好之事,自然不会有孩子。可请柬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今,吾喜得爱子,望友能赏脸前来一叙。”
不知道这个孩子,从何而来?
看阿墨终于顿悟,少女方将目光投到了父亲的身上,神情略带玩味。
不管真相如何,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凌源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请柬上的日期,去寻旧友一叙。不过离开之前,他特意把女儿拎到书房,长谈一番。
阿墨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可是昨天凌源走之后,自家小姐就多了一个玩具“玄天镜”。
刚开始她还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直到今早山脚下发生异动。那个在普陀山小心低调了几万年的蚌精突然出手,着实吓了她一跳。
而后自家小姐就开启了玄天镜,观察下面的情况。这一看她才知道,今日山脚下有“客”来访。
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便是低调沉默的蚌精。她也想不到,素来低调隐忍,就是受了其它仙家欺负也不反抗的蚌精居然对“客人”动手了。
但是,那个客人能够打败蚌精,也在她意料之外。
“下一个轮到谁了?”少女重新坐回凳子上,暼了眼镜中步步为营的一男一女,随口问道。
阿墨愣了愣,答:“是洛浦。”
少女微微一怔,高深莫测地笑笑:“哦。”
好戏又要开场了,乐辰,沧蓠,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