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又霆没有理会顾锦兮，径直走向了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面前，指向了床上的目光呆滞的女人，“我要她活着，懂吗？”
中年男人冷汗直冒，连忙应道，“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这位小姐丢了性命的。”
顾锦兮狠狠的皱了下眉，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
他根本没想到盛又霆会赶过来，通常他发病，都是要好一阵才能恢复，这次恢复的这么快，未免有些怪异，是因为柳柳吗？
思及此，她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很不痛快，本来打定主意让柳柳活着出不了这个门，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生了变故，叫她怎么痛快的起来？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是是是，我们这就开始。”
什么叫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现在她算是真正的体会了这种感受。
是不是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
柳柳觉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了声，眼底带着寒意入骨的嘲弄，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道，法律，还有用吗？
还保护得了他们这些在底层艰难奋斗，苦苦挣扎的人吗？
痛，好痛，真的好痛。
眼眸随着剧烈的疼痛，睁的老大，瞳孔更是放得无限大。
她想动，想挣脱掉掉这疼痛，可四肢却被死死的禁锢着，无法动弹，她想说话，想乞求他们放过她，可嘴巴却被捂的严严实实，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痛苦的字音。
在这一刻，她第一次尝到了这么清晰入骨的疼痛，撕心裂肺，恨不得立刻就晕过去才好，只有晕过去了，她才不会这么痛。
可为什么她还清醒着，为什么要她清醒的承受这一切？
无法承受的疼痛中，她感觉到了血液在从身体里流失，冷汗不断的冒出来，染湿了她的头发，染湿了她的衣服。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要直接死过去，死了才好，至少不用清醒的承受这一切。
眼眶灼热起来，伤口的疼痛感，压抑在喉咙深处的腥甜一股脑往上冲，逼得她无法呼吸。
“不要捂住她的嘴巴，赶快放手，她的气要上不来了。”
主刀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她憋成绛紫色的脸，涣散的瞳孔和一脸的冷汗，连忙着急的开口。
保镖听闻，立刻就松了手。
“啊！”
嘴巴重新获得自由，她再也承受不住，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凄厉的惨叫，一遍一遍，“盛又霆，你杀了我吧！”
“你让我去死，你让我去死！”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眼泪发疯似的涌了出来，“我好痛，你杀了我，我求你了，你杀了我！”
“想死？”男人掐住了她的下巴，湛蓝色的双眸像是渗不进光的深海，诡异森然，“哪有那么容易，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你欠小依的。”阴戾的声音，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阴测测的钻入耳膜，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从所未有过的疼痛。
是，……被摘除的疼痛。
与此同时，腥甜的血液从口腔里涌了出来。
眼前顿时一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像是一个人临死前，发出最后的哀鸣。
“快掰开她的嘴巴，她咬舌了，会没命的，快快快！”
嘴巴被强行掰开，她完全是凭着本能咬住了那手指头，用了毕生的力量。
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混沌，牙齿的力道在一点点松开，晕过去的前一秒，她听到了盛又霆的声音。
他像是疯了，在她耳边歇斯底里的咆哮，“你给我忍下来，柳柳，我不允许你死，绝不允许！”
盛又霆说，不允许她死么？
他不许她死，是想折磨她，是想让她生不如死，可为什么，她听出了他在痛苦？他在紧张？
都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出现幻觉，她大约真的是要死了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盛又霆，他不是不准她死吗？
她偏不让他如愿。
平日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谁都要顺着他，这一次，她不顺着他，又如何？
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按照他的意愿走。
至少，现在的她，不愿……
耳膜里像是浸了水，盛又霆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滴！”
的一声，终于响了起来，那是死亡的声音，真动听。
完全没有意识的瞬间，她的唇边勾起了浅浅，浅浅的弧度。
简陋的手术室里，随着这声响，乱成了一团，尤其是盛又霆，直接砸了手术室里的椅子。
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盛又霆，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太过吓人，看上去简直像个令人恐惧的，穷凶恶极的杀人犯，全身上下都张扬着极致的血腥和暴力。
他一手扶着头，一手拎起一把椅子，狠狠的砸到了墙上，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给我救，救不回来，你们通通都得死！”
顾锦兮看着盛又霆的失控，双拳在身侧握成了拳头，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平日里一年半载都不会犯一次病，哪怕是看见了盛小依和别的男人在接吻，他都没有过。
可现在，他已经连续失控了多少次？
如果说是因为盛小依的死，把他变成了这样，不如说是……
目光冷冷的落在了病床中毫无气息的女人身上，柳柳，既然你一心要求死，那便死，千万不要活过来，否则，更痛苦的事，还在等着你。
“准备除颤！”
“充电200！除颤！”
“再来一次，准备！”
很吵，不要在我耳边吵。
求求你们了，不要在我耳边吵，我好困，好累，想休息。
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睡一觉。
“恢复了，心跳恢复了！”
欢呼声中，顾锦兮眸光一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