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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仙人

古颜想起段无鱼曾经提起过神仙山,据县志的记载,原本是几座隔离的小山头,后来竟然渐渐连结,长成一座巨大的高山来,绵延几万里,真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大奇观,竟没有想到,都是山上住着的仙人移山倒海的功力,一时惊叹不已!

“早前神仙山遭受天劫,虽有我与诸门人鼎力强撑结界,重光峰还是受到诸多毁损,为了在你到来前将宫殿修复,着实费了不少心血气力。”

大先生这样一说,古颜觉得非常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用这样的诚意欢迎过自己的到来,天劫发生的时候,她在山上也是亲眼所见,漫天的天火造成的毁灭可想而知,可是竟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将一切复原成如此圆满,放到凡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成其一隅,其中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

“我真是何德何能,让大先生为我如此煞费苦心。”古颜十分好奇,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倾注如此的热情和诚意。

大先生知道古颜所求,也终于不讳言,“重光峰上不止有这些看得见的宫殿,还有我与诸门人创造出的虚无境,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亦在其中,不过如今,众门人因为历经天劫,道法受损,在虚无境的重光宫中闭关修习,待他们完成修炼,你自可以去当中寻找答案。”

闻听此话,古颜终于展露出灿烂笑颜,自己一直寻觅,未有所得,今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对大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想说出感谢的话来,又因为十分激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盈着眼泪望着大先生,喜不自胜的,只会点头了。

三人往来亭台楼阁,中途见到一位身高长袍的老者,在亭中挥毫泼墨,大先生见古颜饶有兴致的观望,便又领她上前去看,这一见到,古颜一时诧异非常,老者所画不是别的,分明是自己栩栩如生的印在上头了。

这一路与大先生走来,并没有与这位老者相见,他竟把自己描的如此惟妙惟肖,古颜心中惊奇,一来是老者画功了得,二来是想着许是相识的人,才能如此捕捉到自己一颦一笑的微小神态,心里想叫住老者看一看,是什么认识的人,又怕唐突。

然而如今她虽站在老者身边,老者却只顾低头作画,又不曾看她,却一画点睛,将她此刻眼中疑惑一并捕到画中去了,令古颜惊奇不已,老者方才抬起头来,跟大先生打了招呼。

古颜这时正可仔细打量,老者大约甲子之年,头发斑白,轮廓虽风霜削刻,也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国字脸,精神矍铄,这一辨认下来,发现自己又并不认得他,并且经她一打量,尤为奇怪之处在于,老者的眼睛并不生动,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动。

大先生担心古颜不明情况,冲撞了老者,忙介绍道,“这是虚见先生。”

“原来是大先生的客人,难怪霞姿月韵,风采出众。”

古颜原想先打招呼,反倒是虚见先生先恭维了两句,想是看大先生的面子,古颜连忙回道,“您谬赞了。”

虚见虽然与古颜打着招呼,却仍然没有看向她,古颜因此猜测,这位老先生应该是一位盲人,可是又无法理解,盲人是怎样把并不相识的陌生人画得如此活色生香呢。

等到虚见启步要走,便摘下身上挂着的埙,吹响之后,忽然高空中俯冲下一只苍鹰来,张开的翅膀迅速的一扫而过,将古颜吓了一跳,半人高的尖嘴利爪的猛禽,此刻却温顺的落到虚见右臂上了。

“三位先耍着,老朽失陪。”

古颜方才惊魂未定,此刻又听得虚见说话,居然能够准确知道是三人同行,明怀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呀,她心中越发迷雾重重。

正这时,便见到虚见右臂上挂住的老鹰,犀利的眼睛忽然射出光来,琥珀色的眼睛冒着红色的光,虚见将眼睛闭过再睁开,也忽然射出红色的光来,待到红色的光芒瞬间熄灭后,虚见的眼睛变成了犀利的琥珀色的,与那苍鹰一模一样的眼睛,虚见再看三人时,那眼睛与正常人的眼睛并无二致,甚至比之正常的人显得更加目光如炬,走起路来,便一如常人了。

等到虚见走远了,大先生方才跟古颜解释道,“虚见不是他的本名,他原本是人间的擒魔人,在一次与妖魔的打斗中伤了眼睛,因此失明了,之后他陷入自卑和颓废中无法自拔,对自己的所见所识也产生了怀疑,故而更名为虚见,后来他上了山,收服了苍鹰赤瞳,赤瞳的眼睛能窥通万物,是天生具有灵力的眼睛,所以后来它也就成为了虚见的眼睛。”

古颜听明原委,恍然大悟,“是赤瞳看到了我,所以虚见先生才知道我的样貌。”

说着,古颜拿起被虚见遗留下的画像,就将它当做虚见先生送给自己的见面礼了。

将重光峰的宫殿一一做了熟悉,大先生问古颜,“想住到哪一间?”

“客随主便,但听先生安排就是。”

原本以为自己即将无家可归的古颜,忽然来到华丽非常的宫殿,心中更多的也不是惊喜,反而是对于全然超出自己极度想象的陌生环境的不安。

大先生似乎也看出来了,随即就吩咐明怀恩,“你去请龚夫人过来,古颜初来乍到,麻烦她过来照料。”

明怀恩才走了,不远处忽然传出奇怪的,类似嘶吼一般的声音来,不单古颜好奇,大先生也疑惑起来,拉上古颜飞腾至空中,方才见到,是不远处的竹林正进行打斗。

竟是一个人与一条人一般大的蛇正打的如火如荼。那条蛇不单如人一般的大,通体的颜色是非常鲜艳的蓝色,十分罕见,它立起上半身,极为灵活的转动着头部,向对方发起攻击。并且通常而言,蛇是阴冷无声的动物,而此时,这条狂躁的蛇伴随着对人产生的攻击,竟然发出兽类一般的吼声来,震天动地,奇特无比。

“是蓝蛇。”

大先生带上古颜,正打算去查个清楚明白了,那与蛇斗法的人,在与蓝蛇的凶猛缠斗中,已掷出一对阴阳环,将那鲜艳的蓝蛇困住,又念动咒语,阴阳环越缚越紧,按理说,蛇身柔软,是无法轻易束死的,可那阴阳环法力大,不多时竟将那不断拼尽全力挣扎嘶吼的大蓝蛇勒死了。

“解颐!”

大先生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带着古颜下到竹林来。

因了这场激烈打斗,周遭绿竹折损了一大片,蓝蛇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饶是如此,古颜看着心里也发怵。

“大先生。”

这与蛇斗法的勇士经过一场激战,累的满头大汗,古颜这才看到,这位男士也并不年轻了,四十出头总是有的,此时停止了战斗,气质颇为文雅,长相也以清秀居多,穿一件白色长袍,越发显得斯文,除了眼中因为此前的战斗饱含热血,其他之处,并不像善于动武的粗鲁的人。

“这是赤霞峰的蓝蛇,你怎么把它打死了,朱雀呢?”大先生语气平常,却又一连问道。

“神君下山了,这畜生跑到重光峰咬了人,我得砍下它的尾巴去给人解毒。”

解颐正打算提溜起蓝蛇走,忽又注意到古颜手腕上的阴阳环,大先生见此,介绍道,“这是古颜”,又向古颜说道,“解颐先生。”

古颜先打了招呼,解颐却向她走近了一些,且目不转睛看了她一会儿,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方客气的伸出手去。

古颜倒有些吃惊,笑说道,“没有想到解颐先生还习惯于西方礼仪呢。”

解颐解释的也非常有风度,“因为是年轻的小姐,都是新青年,不敢流露出抱残守缺的行为来。”

古颜心下拜服解颐先生的胸襟,忙伸出手去……

“哎呀,”段无鱼正在无极门,打算通过阴阳环上的法术查找到古颜的下落时,忽然中途断了感应,他呼叫一声,骂道,“是谁破了我的法术!这叫我怎么找的到她”

“解颐……先生……”等到解颐先生走远了,古颜念叨起他的名号来。

大先生见她对这名字又颇玩味,便说道,“这个倒是我给取的,一面之缘,你可能没看出来,他是一本正经,又不苟言笑的人,因此我就送了‘解颐’两个字给他。”

两人正说着,明怀恩领着一位和善的妇人来了,由大先生介绍道,“这是龚夫人,来到山上的时间不长,想必与你有些话题。”

古颜忙打了招呼,见妇人是适中体型,约五十出头,肤色白净,笑意盈盈,话语不多,因此显得局促一些,再细看,五官因岁月风尘已现出疲态,却尤可窥见生长的精致,都是小巧的布局。着装打扮虽然不算华丽,也是简洁中透着雅致,上下收拾的一丝不苟。

“我看夫人性格温柔,与您相处一定倍觉舒适,我若有不周到的,您一定不要讳言迁就。”

古颜先表现出了晚辈的礼貌和恭敬来,龚夫人也很受用,忙对大先生说,“看到古颜姑娘也是随和的人,我就安心了,还怕自己有什么照顾不周到的辜负了大先生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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