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赫连墨邪不说话,却不代表着其他人愿意跟着他一同沉默,或是不着急!特别是扶桑的这些本就着急等待着的众位大臣们,个个也开始从等待到主动出击!
寂静无声的空间内,眼神间的厮杀尤显激烈,纵横交错着碰撞出五光十色的火花,纷纷预示着各大臣的蠢蠢欲动,似乎都想站起来开口进言,要求他们的皇上同意赐婚。却又都想着明哲保身!就盼望着谁能最终败在这场眼神的角逐下,自动自发的站起来,英勇献身一下!
虽然他们先前都害怕着“妖女”的报复,但人家那白袍老者也说了不是,赐婚是为了“互通友好”,建立友好之邦的,即便她是圣女,但考虑到他们扶桑泱泱大国,花间的人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圣女的私事,而冒犯扶桑吧!想通的他们,也由此让坐下之臀都痒痒欲起,坐立难安,只觉不讲不快!
可相对的,他们又不得不谨慎的考虑到,他们那变化无常的皇上!
想着即便皇上现在失忆了,可谁又能料到皇上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只怕那时,万劫不复五马分尸或诛灭九族也万不能熄灭皇上的怒火!亦或者皇上现在已经搭错了哪根神经,“想不开”的不愿给那“妖女”赐婚,那他们岂不是老虎嘴里拔牙……自找死路!看皇上现在不开口,十有八九就是有点那啥啥啥了!一想到之前凡是涉及到那“妖女”的事,他们非死即伤的经验之谈,大臣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为之一颤!可留着这“妖女”在的一天,他们女儿的威胁,就远没有解除的一天,家族的兴起之路也就没有实现的一天!
唉,真真是纠结,纠结啊纠结!郁闷,郁闷啊郁闷!
再看那一众白袍老者,越蹙越紧的眉头几乎娉美麻花了,不满而不解眼神,越发频繁的瞪向上座的赫连墨邪。
这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到底也给个信儿不是,他们也好采取别的措施,若是想撕破脸也没所谓!可他这番笑而不语,看似无异议,却又沉默似石的态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终究给他考虑的时间,已经是够久的了!
洛汐也有些诧异赫连墨邪的态度,黑曜石般的大眼闪烁着迷离的不安!按说他对这般有益于他的提议,应该是欣然赞同的不是吗?虽说他的沉默是让她有些高兴啦,可究其原因,到底是为了哪般?要知道,失忆的他,不见得会对她仁慈到哪里去!昨天那愤怒的一掌,她,可忘不了!
再者,她刚刚可是又对他口出狂言的挑衅了一番,她的认知里,赫连墨邪这个人,对于“无关紧要的人”,还从没那么仁慈过!
深思迷惑,洛汐猜不透赫连墨邪的想法,这若是知道,只怕会一刀子,直接给劈了过去!
彼时,忽而一阵衣袍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的视线一致调转,却原来是……
“皇上,微臣以为不妥!太傅大人早已年老体迈,安享晚年在家中,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身边已然就剩汐儿一个亲近的人,若是汐儿远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省亲一趟。如此,太傅大人的晚年又由谁来照顾?也许有人会说微臣身为太傅大人的‘外’孙,也能在其身边尽孝道!但我扶桑谁人不知,太傅大人把汐儿看得有多重要!汐儿可是前兵部尚书樱世轩,樱大人唯一的女儿,也是樱家唯一的骨血!太傅大人早年更是为了她忽略微臣多年,如此可见汐儿在太傅大人心中的位置,可是无人能代替的!何况我扶桑向来遵循百善孝为先,以仁孝治天下,所以,于情于理,断不能让汐儿远嫁他乡,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啊!”豁然起身,慕容净尘只觉等不下去了。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眼光,或是什么礼仪,安抚般的看了洛汐一眼,衣摆一撩,蓦然跪于地,铿锵的激语,字字珠玑呈于圣前,那一脸的决绝,让人无不为之动容,却又暗恨于心。
慕容净尘话一落音,樱勒的身体蓦而就是一僵,燎原的怒火,猝然凝聚……
众人顷刻唏嘘,不愧是一国丞相啊!不但不计较唯一的外公曾经对自己疏离,不惜血淋淋的刨开自己被漠视的伤疤,以此来强调他话语的说服力,更把花间的颜面与威慑丢弃于一边!这样的胆量,真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最重要的,还是他那一颗赤诚的爱人之心!
然而,钦佩是一回事,却也最终,抵不过利益的诱惑。众大臣是纠结着,矛盾着,暗恼着。这丞相大人固然勇气可嘉,亲情可嘉,可到底是一只狐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皇上,他们樱家的贡献,真真是可恶!早知道他们就先于他一步起来说话,请求皇上答应花间的要求了,这下,皇上可不要动摇的好啊……
思绪及此,众臣不郁的眼光,频频恼怒的瞪向慕容净尘,不敢直视圣颜,但那担忧的眼眸,也是若有若无间的飘向赫连墨邪,生怕他真的接纳了慕容净尘的说法!
感受到身后那一道道炙热愤怒的眼光,犹有一道最为强烈,心里苦笑,慕容净尘却不会觉得后悔!也不想去理会,深邃的墨眸,越发坚定如斯的望着赫连墨邪,跪着的身姿更是岿然不动,昂然挺拔!
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那眸低深处的歉意,不时闪躲的,飘过樱勒!
慕容净尘是知道的,不用看,他也能猜得到那道最为愤怒的眼光,定是外公投来的,却也只能在心里悄悄的说了声抱歉!不是他想咒外公身体不好,也不是他矫情想说明自己如何的深明大义,只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了……